道士來找和尚論道,論的卻是佛道,這樣荒誕的事情,從來沒有聽過,卻是就在眼前真實的發生。


    哄鬧的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每個人都將眼睛瞪圓,生怕錯過一秒。


    “既然李施主如此咄咄逼人,那貧僧就隨了你的願。”


    寶慧住持的眼神,逐漸冷冽下來,看來這個道士心態已經失衡,居然病急亂投醫,提出這樣的要求。


    “佛家講究空相,要想修佛,先要四大皆空,使得六根清淨,但人心難測,麵對蠱惑,保持佛心最為最重要。”


    “關於這個問題,我寺的首座空相大師,在破入大羅金仙之境時,麵對天魔心劫,作出了一首禪詩偈語,淨化了數萬天魔。”


    “若是道長能作出一首類似的禪詩偈語,就算我們禪心寺輸了。”


    聽到這裏,蘇瑾瑜的俏臉微變,對於那首禪詩偈語,她有所耳聞。


    這可是一首幫助空相大師凝聚羅漢果位,等同仙尊之境的佛道至理啊。


    居然把這樣的禪詩偈語拿出來拷問道長,這禪心寺臉都不要了。


    “寶慧住持,你這樣是太過分?”


    “嗬,是這野道士不自量力要求大師出題,這樣怎麽算過分了?”莫軒冷哼一聲,反駁蘇瑾瑜。


    很顯然,白琉璃也是知道那首禪詩偈語,高喊出來:“道長,這老禿驢耍滑頭,你可以要求他換一個!”


    麵對蘇瑾瑜等人的擔憂,李悠臉色不變,言簡意賅:“正合我意,贏得太簡單,免得禪心寺到時又不服氣。”


    “禿驢,別磨嘰,說。”


    “阿彌陀佛。”


    “施主,聽好了。”


    寶慧雙手合十,手掐佛珠,直接原地打坐,一身佛力盡顯,金光輪轉,卍字符一個接一個崩出來。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


    轟!


    卍字符不斷旋轉,到處飄蕩,凝聚金色的法力,顯化出驚人的異象。


    眾人眼前,一株幼嫩的樹苗破土而出,鑽破青磚,隻是片刻的功夫,仿佛就曆經無數春秋,長成參天的古樹,根須似乎深紮於虛空之中,汲取著諸天大道。


    菩提樹下,身披袈裟的寶慧念念有詞,寶相莊嚴,一顆佛心從身軀浮現出來,宛若一方精心雕琢的明鏡台,晶瑩剔透,不染塵埃。


    在這明鏡台上,過往的執念、紛擾的情緒,乃至外界的萬般幻象,都一一映照其上,卻又瞬間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化解,歸於虛無。


    佛意如一縷清風,頃刻間籠罩全場,浸潤著每個人都心神,讓眾人不由自主的也跟著打坐下來,開始念誦佛經。


    陣陣梵音響徹碧海仙城的上空,佛光普照,儼然就是一片佛國景象。


    就連蘇瑾瑜兩人,也難以抵擋這漫天佛意。


    “隻是前半句,就引得碧海仙城化作佛國,道長一心修道,從哪裏能悟出堪比這首禪師偈語的佛理?”


    “禪心寺這不是擺明欺負人嗎!”


    白琉璃憤怒不已。


    “嗤——”


    “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


    莫軒譏諷不已,但眼睛卻是沒有挪開菩提樹半分,這個野道士作出的最大貢獻,就是逼得禪心寺把首禪詩偈語顯化出來,引得眾人參悟,提升心境。


    經曆此次淨化心神,他破入大羅金仙的時候,輕鬆就能跨過天魔心劫。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嗡!


    寶慧再次雙手合十,念下最後半句,異象繼續顯化。


    一股清冽如泉的佛意,自菩提樹蕩開。


    空氣中,細微不可見的塵埃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匯聚成一縷縷細絲,纏繞在每個人都心神,掃蕩著心神上的汙穢與陰暗,修補出現的裂縫。


    更奇異的是,隨著這句口訣的深入,每個人都頭頂凝聚出一朵虛幻的蓮花,花瓣晶瑩剔透,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緩緩旋轉,將周圍的一切雜念與塵埃徹底隔絕。


    哢嚓——


    有人當場破境,還有人喜極而泣,一掃多年的執念和心障,宛若迎來了嶄新的人生。


    “功德無量,寶慧大師功德無量!”


    一群人齊齊跪拜,感激涕零,恨不得磕死在這裏。


    蘇瑾瑜和白琉璃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裏的擔憂,道長這次真的遇到麻煩了,這種高深佛理, 哪是修道之人能夠悟出?


    一是風馬牛不相及,二是就算勉強去悟,又怎麽可能悟出相提並論的佛理?


    “李施主,禪詩偈語已經說完,該你了。”


    寶慧睜開雙眸,眼含笑意,看著李悠,雖然沒有奚落嘲諷,但目光之中透著一種勝券在握的自信。


    “我可以給你很長的時間去悟,哪怕一輩子都行。”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幾乎是寶慧剛說完,李悠的聲音就在天空蕩開。


    刹那間。


    寶慧臉上的笑意,陡然僵滯,轉而是一種滿臉錯愕,目光之中充滿著難以置信。


    但禪機引動的佛心,早已按耐不住,不斷的狂跳,猶如當頭棒喝,猛地砸在心神上。


    所有在磕頭拜謝的人,如遭雷擊,猛地停頓住,抬頭看向李悠,驚愕的眼神之中,浮現出止不住的震撼,滿溢而出。


    轟。


    新得一棵菩提樹抽根發芽,卻是與正常的菩提樹大相徑庭。


    這樹上並無一葉一果,枝幹蒼勁,天地間靈氣凝結成明鏡,鏡麵光滑如絲,卻無一絲反射之光,仿佛能洞察人心,映照出世間萬物的本質。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話音剛落,隻見那菩提古樹突然光芒大放,樹幹上隱隱浮現出萬千符文,如同古老的天書,又似宇宙間最深奧的法則,讓人一眼望去,心神俱醉,仿佛窺見了天地至理。


    而那明鏡,也在同一時刻泛起了層層漣漪,鏡中景象變幻莫測,時而顯現諸天星辰,時而映照過往未來,最終歸於一片空寂。


    一切塵埃汙穢,如夢幻泡影,全部破碎。


    所謂的佛心,哪裏需要向寶慧說的那樣,時時刻刻打掃,不嫌累得慌?


    若是真的佛心,哪裏會有塵埃汙穢?


    有汙穢塵埃的佛心,又算什麽狗屁佛心?


    李悠雙手負背,立於參天菩提樹的頂上,俯視而下。


    “寶慧,我這首禪師偈語,你覺得該當如何?”


    寶慧雙眼呆滯,沉浸在李悠製造的佛理異象之中久久不能脫離。


    “這……這偈語……”


    他渾身劇顫,一個用力,竟是當場跪坐下來,持在手裏的佛珠,啪嗒一聲,散落滿地,驚起全場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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