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乾陽殿。


    王世充有些惱怒,因而臉上橫肉止不住的顫抖,目光狠厲,死死的盯著跪在殿下的單雄信,“唐軍已經攻下洧州、鄧州,爾等不請纓殺敵,卻讓朕派兵去援那竇建德,可真是氣煞人也!”


    大殿之內,群臣噤若寒蟬,所謂伴君如伴虎,在這鄭國體現的淋漓盡致,立國短短的幾個月光景,鄭王便已殺的滿朝文武不敢開口說話。


    “大王,正所謂唇亡齒寒,若是竇建德被唐軍所滅,李唐在河北就少了掣肘,更是獲得更多的兵馬與糧草,待到那時,前來進攻的就不是李世民這區區兩三萬人,可就是數十萬的大軍,形成摧枯拉朽之勢,洛陽豈能不危?”


    “大膽!”王世充氣惱的站了起來,伸手指著單雄信,“朕有雄兵二十萬,區區李唐殘兵敗將怎能奈何朕的鄭國!”


    “父王息怒,臣覺得單將軍所言有些道理。”漢王王玄恕站出來說道,他是單雄信拉攏的對象,故而今日才頂住王世充的怒火替單雄信開口。


    “哦?”


    見是自家兒子,王世充強壓下怒火問道,“玄恕,你倒是說給父王聽聽。”


    王玄恕看了眼前方的太子王玄應,嘴角翹起一道微微的弧度,“父王,誠如單將軍所說,大鄭與夏國是唇齒相依,決不能讓李唐吃下了河北之地,趁著雙方交戰之際,正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父王派出大軍一來解了夏國之圍,夏王竇建德必然感激涕零,二來可以合力擊垮李唐,李唐一滅,那夏國落入我朝之手也是早晚之事。”


    王玄恕一直在觀察王世充的神情,見他似乎在沉思,故而又說道,“至於眼下的李世民,臣以為派單將軍領兵前往,以單將軍勇猛,自然能使其铩羽而歸。”


    單雄信恰到好處的磕頭立下軍令狀,“末將願以項上人頭為擔保,若不能擊退那李二,便提頭來見大王。”


    二人一唱一和,終於讓王世充消了怒火,琢磨了片刻覺得此計可行,遂伸手止住要勸阻的太子王玄應,開口問道,“太子無需多言,朕細細想來覺得漢王之言頗有道理,既然如此,何人領兵前往援夏?”


    “臣願替父王前往。”太子王玄應剛才輸了一局,所以立馬請命帶兵前往,畢竟這可是展現的好時機,若是能大獲全勝,日後還能有誰敢覬覦他的大統之位?


    想著,太子王玄應看了眼身後的漢王王玄恕,不由得心生厭惡,狼子野心之輩,他日若有機會必定要除之而後快。


    不出太子王玄應所料,那令人討厭的漢王王玄恕立馬出聲,“太子身份金貴,怎能以身赴險,臣願領兵前往!”


    此言一出,其餘大臣紛紛讚同,畢竟太子的身份擺在那裏,若是太子出了差池,可是會動搖朝廷根基。


    當然,眼下的群臣不過是說說場麵上的話,王世充正是年富力強之時,膝下子嗣不少,即便太子喪命河北,也有後繼人員頂上,但遇到這場麵,若是不阻止,可就沒有盡到臣子本分,君主心胸狹隘,指不定就會來一個秋後算賬。


    “玄恕說的不錯,太子身份金貴,便由你率兩萬人馬即刻啟程去河北,務必要一舉擊潰唐軍主力,當然,所占得夏國城池也要牢牢守住!”


    樂壽城,李道玄策馬而還,身後是威風凜凜的白虎營,個個麵色疲倦,但眉宇間滿是興奮神色。


    “他們退到了恆山郡,全無鬥誌,任憑我們一路追殺,丟盔棄甲無數,李世積已經帶著部下去恆山郡那邊了。”


    尉遲恭滿是羨慕之色,“還得是淮陽王,這高頭大馬才能追著夏軍殺個幾十裏,某這些弟兄們兩條腿可是比不過。”


    “昨日下午尉遲將軍帶著玄武營橫衝夏軍大營,幾進幾出,那架勢也了不得!”


    竇孝慈見尉遲恭那欽羨的目光,不免打趣的說道,隨後眾人皆是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弟兄們辛苦了,先迴營歇息吧!”李元吉讓白虎營退去,登上城頭,昨天夏軍突然撤退,原先人影重重的大營已空無一人,隻剩下一亂來不及帶走的雜物。


    “夏軍退守恆山,一舉殲滅的大好時機可就錯過了。”竇孝慈輕聲歎了口氣。


    李元吉笑著伸了個懶腰,“不過是多花些時間罷了,朝廷的大軍也該到了。”


    竇孝慈臉上再度浮出歡喜,“如此,總算是將竇建德一網打盡!”


    “隻是可惜了”,李元吉歎了口氣,本想著敬畏先人,保竇建德一命,卻人算不如天算,曆史輪迴終究不是人力所能改變。


    感歎之後,李元吉又是吩咐道,“派人送信給太子,告訴他目前戰況,省得太子再往樂壽城跑一趟了,此外,大軍半個時辰後開拔前往恆山郡,這場大戲唱到了尾聲,咱們也得繼續亮亮相。”


    樂壽城外四十裏,李建民一馬當先,身後的大軍緊隨其後,宛若一條遊龍在河北大地上快速的前進。


    這可就苦了裴寂與李神通二人,裴寂身為文官,雖說尋常也騎馬,但是李建民為了不錯過戰機,沒日沒夜的趕路,早已經覺得渾身散了架子,而李神通明麵上征戰數年,但大抵是上前撈個軍功,即便是逃跑也沒有遇到這般急行軍,自然也是叫苦不迭。


    魏征察覺到了裴寂與李神通的不滿,打馬趕到李建民身後,“殿下,離樂壽城不過三十裏,天黑之前便能到達,是否可以歇息片刻?”


    李建民本想著一鼓作氣趕到樂壽,但見身後的裴寂已經勒住馬連連說道,“魏冼馬說得極是,殿下還是停下歇息一會,也好讓將士們緩一緩。”


    見是裴寂發話,李建民隻得笑著應了下來,裴寂深的聖人恩寵,對於這樣的人物,李建民早有拉攏之意,半路上知曉李神通退守黎陽,李建民料到自己會與裴寂同行,早就定下趁此機會與裴寂表明心意。


    命令大軍原地休息,李建民立馬派魏征給裴寂送去吃食,當然,為了避免刻意為之,給那淮安王李神通也是送了一份。


    喝了口水,李建民見魏征迴來,不禁問道,“裴相如何反應?”


    “迴殿下,裴相連聲道謝。”魏征嘴裏這般說著,但是心裏的話卻不能說出來,裴寂隻是不冷不淡的道了句謝過殿下,收下吃食後隨手便給了身邊侍衛,淮安王李神通也是如此。


    魏征明白這幾日殿下為了盡早趕到戰場,日夜兼程趕路,可是將這兩人給折騰壞了,想來這怨言頗甚,不過待敗了竇建德,大家都能獲得封賞,或許此二人的不滿便會消散了。


    “殿下,齊王派人送信來了!”


    親衛領著一個風塵仆仆的人來,馬不停蹄的趕路讓他的臉泛著黑紅,上麵掛著顆顆汗珠,見到李建民則是立馬跪下行禮,“小人見過太子殿下。”


    李建民聽聞對方是李元吉派來,立馬笑著起了身,“快快起來。”


    來人並未起身,仍是跪著,將李元吉安排之事稟報道,“太子殿下,齊王讓小人稟報竇建德已經退迴恆山郡,已由萊國公在恆山郡外圍守,齊王兩個時辰前已從樂壽開拔,說是要與太子殿下在恆山郡相會。”


    “好!”李建民眉開眼笑,竇建德退守恆山郡說明已經是強弩之末,他萬分擔心的自己參與不了戰局一事必然不會發生,而且此刻夏軍更是強弩之末,看來這平夏之功還是跑不掉的,歡喜之下,李建民吩咐賞賜送信之人,本想著立馬啟程,但是見不遠處裴寂慢悠悠的喝著茶水,倒也不爭一時半會。


    反正竇建德已經插翅難飛,當然,李建民不知道竇建德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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