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上,尉遲恭用手搭在眼前,眺目而望,一雙眼睜得圓滾,但仍是未瞧見夏軍的蹤影。


    “唉,要真是有大王所說的千裏眼便好了。”


    尉遲恭揉了揉發酸發脹的眼睛,一屁股坐在了棵野樹下,不無氣惱的說了句。


    一邊的王石咧嘴笑了,“尉遲大哥,當真有那東西,那以後打仗可就是多了件寶物,說不定敵將帳篷裏藏著個小娘子都能瞧得見。”


    尉遲恭大笑了起來,“王石兄弟說的是,等這河北戰事結束了,咱們可是要纏著大王將這千裏眼弄出來,到時候弟兄們人手一個,可不是神氣的很。”


    “哈哈……”四周坐著的兵卒無不是歡笑出了聲來。


    天邊的一輪紅日朝著天際厚厚的雲層移了過去,好像是疲憊已久的人慢慢爬向溫暖舒服的被窩。


    夜幕吹落之前的晚風漸漸吹起,倦鳥歸巢,很快山林就變得靜謐沉重,佇立在天地間,好似一個不善言語的孤獨老叟。


    山腳下那條道路早已經半個人影都沒有,道路的另一邊是成片的野樹林,此刻春夏之交,正是生長茂盛之時。


    尉遲恭啃著手中的已經有些發硬的餅,心思全然不在這難以下咽的幹糧上,腦中不斷的盤算著李靖的話,直到現在,還未看到夏軍,疑惑也隨之湧了出來,莫非將軍推測錯了,夏軍從別的地方改道,故而不會出現了。


    難不成夏軍也跟大王穿過太行那般,走了條不引人注意的道路,從而突然出現在邢州城外,從而打大王與李將軍一個措手不及?


    想到這裏,尉遲恭三兩口將手中的餅給吞下,讓王石拿出河北的地形圖,借著還未散去太陽餘暉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這地形圖雖說是城池山川都有著標注,多年行伍的尉遲恭也不得不敬佩,但是道路卻不是很詳細,隻是畫了一些主要通行道路。


    想來也是,這地形圖繪製本就是費時費力,很多隱蔽的道路即便是太平盛世出入方便都難以發現,加之現在戰亂起,不少城池防備行蹤異常的人,因而根本不可能摸得清所有的道路。


    歎了口氣,尉遲恭將地形圖收了起來,像是要從王石那邊得到肯定的答案,故而低聲問道,“王石兄弟,你說這夏軍會不會走了其它道路?”


    王石聽罷心中一驚,但隨即便是搖了搖頭道,“邢州已經大敗過夏軍,早有防備,所以突然襲擊並不會有多大的效果,況且夏軍著急奪迴邢州城,自然是要越快到達邢州便好,所以這條順暢大道可就是不二之選。”


    聞言,尉遲恭覺得有幾分道理,心中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下來,恰在此時,派出去的斥候匆匆跑了過來,說是夏軍已經在三裏之外。


    尉遲恭當即麵露喜色,“王石兄弟,傳令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等會狠狠的揍那些夏國蝦兵蟹將!”


    “籲!”


    高士興拉住韁繩,看了眼前麵百丈高的山,再迴首看了眼已有疲憊之態的大軍,對身邊的親衛道,“加緊行軍,等過了這座山再做露營。”


    親衛領命調轉馬頭往後傳達命令去了。


    與此同時,高士興揮手招來右手邊的親衛,“你帶一隊人在前方探路,若是察覺異樣立馬報來。”


    雖然高士興心裏想著早日抵達邢州,斬殺了膽敢在背後搞小動作的唐軍,一泄心中的滿腔怒火,但打仗多年,高士興也明白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所以見到昨日便打定主意要穿過的山時,仍是小心謹慎的派人在前方探路。


    山上的尉遲恭已然是望眼欲穿,看了半晌,卻不見夏軍大軍的蹤影,小聲嘀咕道,“莫非是發現了咱們埋伏在此處,不敢來了?”


    王石搖了搖頭道,“應當不會,隻是那敵將過於謹慎,估摸著會派人查探情況,若是沒有異樣,這才會放心過這條道了。”


    話音剛落下,便有一隊騎兵由遠及近打馬而過,尉遲恭不禁對著王石豎起一個大拇指,“王石兄弟算無遺策。”


    說完,尉遲恭擺了擺手,讓身邊的親衛傳令下去不得打草驚蛇。


    一隊騎兵在山下飛快的走了一個來迴,奔波已久,他們心中也想著能夠早些安營紮寨,以便歇息與填飽肚子。


    “將軍,前方並無異樣。”


    聽了這聲稟報,高士興這才放下心來,大手一揮道,“加速前進,過了這座山就埋鍋做飯。”


    正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之時,聽得這句話,兵卒們頹靡的眼中當即放出光芒,本是酸脹的雙腿又來了精神,大步的跟著隊伍往前走去。


    山上,尉遲恭臉上的肉陡然一顫,心也隨之提了起來,但是語中卻滿是欣喜的低聲道了句,“來了!”


    望著眼下的這一幕,王石不禁想起了兩三個月前在鼠兒道伏擊突厥的情形,雖說這次夏軍有數萬人,遠遠多於突厥的兵馬,但是王石卻絲毫不懼,反而心潮澎湃,甚至有幾分隱約難言的歡喜。


    山下的道路並不寬,隻能五六人並排而行,所以三萬大軍猶如一條長蛇扭動著身軀,加上道路不過是三裏地的長度,所以不可能將夏軍一口吃下,隻有在最為合適的機會出手,才能起到最佳效果。


    所以尉遲恭舉起的手一直沒有落下,傳令的侍衛隻能眼巴巴的盯著那隻舉在半空中的寬大手掌,心也隨之提到嗓子眼,握著傳訊旗幟的手裏已然生出了汗水。


    “尉遲兄長,下命令吧。”


    王石輕聲道了一句,夏軍的人數委實太多,王石也明白尉遲恭想要將偷襲的效果發揮到最大,但是已有千餘人走出了山道,若再不出手,再走出幾千人,這波人可就會給他們帶來壓力。


    聽得這話,尉遲恭豎起的手終於落了下來。


    見得這情形,傳令侍衛立馬揮動起手中的紅色小旗,從山頂到山腳頓時出現一麵麵紅色小旗,好似在野林中飛快竄動的紅色小蛇。


    與此同時,一段段抱臂粗的木頭從山坡上翻滾著猶如一道道從天而下的浪濤,勢洶洶的朝著夏軍正在行徑的隊伍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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