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城丟了,徹底打亂了竇建德的部署。


    竇建德沉默不語,其餘諸將也不敢多言,因而屋子裏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許久,還是高士興主動請纓道,“大王,如今邢州城被李元吉所掌握,便是斷了我們的退路,若是繼續南下與李神通交手在相州,可就有後背遇襲的危險,屬下思來想去,倒不如大王坐鎮洺州,由我帶一萬人前往邢州。同時從清河郡增派一萬人,有兩萬大軍在,必定能拿下邢州城,而大王率五萬人鎮守洺州,即便那李神通有所圖謀,想來也是無功而返,待屬下拿下邢州城,與大王合兵一處,拿下相州、黎陽等城便是指日可待。”


    竇建德思索了片刻道,“士興,寡人知曉你與王伏寶情深義重,既然如此,便照你所說行事,為了以防萬一,從信都郡也調遣一萬兵馬,交給你全權負責。”


    高士興立馬叩首,還未從王伏寶戰死之中緩過來,因而話語中滿是殺氣的立下了軍令狀,“若是不能拿下邢州,屬下便提頭來見。”


    向來注重禮賢下士的竇建德忙擺了擺手,“士興,莫要這般言語,此刻還不知邢州城的唐軍有多少人馬,你雖率領三萬大軍,但也不可掉以輕心,那李元吉寡人也聽聞過,年歲不大,但是詭計多端,你此次前去,以奪取邢州城生擒李元吉為首要目標,若是唐軍委實難以對付,寡人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將軍情及時報送過來,待寡人再做安排。”


    高士興再度行了一禮,口中應允道,“屬下明白,大王放心,隻需等上幾日,便會有捷報傳來。”


    在高士興點兵準備前往邢州為王伏寶報仇雪恨之時,一身風塵的宇文歆到了長安,這是他第二次日夜兼程不顧歇息的趕往長安城。


    上一次是劉武周與突厥大軍同時來犯,那時候冰雪尚未退去,一路急趕讓他很是勞累,一度覺得腦袋疼的要命,強撐著向聖人稟報後,竇誕生了一場大病,一隻歇息了數日才康複,但也是他的不辭辛苦,才讓朝廷及時派兵增援了並州,最終齊王贏得了並州的保衛戰。


    這一次,春暖花開時節,道路比風雪天好的不是一點半點,並且有了上次惡劣條件下的奔波,竇誕覺得他自己已經適應了這種長途跋涉,腦袋也不疼了,更是會在無聊時看一看馬車外的風景。


    自然,竇誕也會盤算齊王前往河北的得失,但是每每盤算之後,心中都會有一股莫名的信心,不知為何,總是覺得這次齊王仍會在河北大放光彩,似乎在冥冥之間,自己這個頑劣不堪,曾令自己與宇文歆頭疼不已的妻弟已經成了運籌帷幄指點江山的人物。


    當然,竇誕覺得變化最為明顯的還是以前隻會偷雞摸狗調戲小娘子的竇孝慈,這小子整日裏惹自己生氣,沒想到竟然也變得人模狗樣,跟著元吉一路走下去,或許也能走出一條富貴,讓竇府的門楣再度光耀。


    想完竇孝慈的事情,竇誕再度想起了自己這份差事,若是元吉在河北能夠再立新功,而他這個及時向長安傳遞軍情的人想來也能往上提一提,也不知老泰山能不能封自己一個國公當當。


    在這一路浮想翩翩中,竇誕便這樣有些疲憊的到了長安城,見到了剛剛散去朝會的聖人李淵。


    李淵這幾日正在為河北的事情頭疼,淮安王李神通的告急書信已經一連來了三封,第一封是邢州失守請求援軍,第二封是洺州失守,請求援軍,昨夜到了他手裏的是李神通已經推到了相州,依舊是請求援軍。


    李淵很想下一道奏折砍了李神通,手中有著數萬兵馬卻連連敗退,連一個城池都守不住,想當初元吉可是用了三萬兵馬硬生生的守住了並州,更是接連擊退了劉武周與突厥十幾萬大軍。


    每每想到這這種對比,李淵的氣惱便會止不住的湧上心頭,隻是淮安王是他的手足,隻得將這滿腔怒火作罷,正在太極殿苦惱的與裴寂商量對策,便聽聞竇誕求見,李淵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閃出,莫非並州也出事了?


    來不及多想,忙令內侍高全將竇誕領了進來。


    “臣見過聖人,聖人萬福!”竇誕在太極殿下雙膝跪地行禮。


    李淵三兩步的走下了大殿,雖然有著煩心事,但是見到竇誕仍是有些歡喜,嗬嗬笑著走上前讓竇誕起了身,“光大,你怎的有空來長安了?”


    竇誕與一旁的裴寂頷首示意,繼而立馬將來意說了出來,“臣是領了齊王的令馬不停蹄的向聖人送軍情來了。”


    李淵的心再度緊張起來,忙不迭的問,“太原被圍困了?”


    竇誕搖了搖頭,也不賣關子,徑直說道,“齊王聽聞竇建德發兵,便帶人穿過太行山前往支援,眼下已經拿下了邢州城,故而派臣來稟報聖人此等機密之事,齊王說先前因戰局未動故而不讚成與竇建德之流交戰,但是如今戰事已被竇建德挑起,邢州已被拿下,即便洺州、相州落入竇建德之手,隻要黎陽不失,朝廷調遣大軍前來支援,正是一舉殲滅竇建德的大好時機。”


    竇誕一口氣說完,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就在眼前,故而麵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紅腫的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齊王大才啊!”裴寂也忍不住的讚歎道,自從在並州得了軍功,受恩寵一舉成了國公,裴寂也有些看好齊王李元吉,故而聽得竇誕的話,立馬拍手稱好,又是繼續說道,“齊王奪了邢州,可就是切斷了竇建德與清河等郡的聯係,即便要繼續南下攻城也要顧忌身後的大唐軍隊,如此一來必定投鼠忌器,暫時也解了淮安王的憂慮。”


    李淵亦是哈哈大笑,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掃李淵連日來的心中陰霾,嘴中自言自語的念到,“四郎可真是讓朕大感意外,竟然悄無聲息中從竇建德手中奪迴了邢州城,更是將河北岌岌可危的形勢化解成可以合圍竇建德的大好機會,哈哈,四郎這小子又是立了大功!”


    裴寂眼前一亮,他與李淵關係親近,故而最為了解李淵的習性,知曉齊王又是贏得了聖寵,繼而又是說了幾句吹捧的話,心中也不由得重新思考是不是要將在太子那裏下的重注挪到齊王身上。


    倒是竇誕沒有忘記李元吉給他的最後囑咐,於是又說道,“聖人,齊王來時囑咐臣,戰機稍縱即逝,懇請聖人務必早些下令,否則等竇建德反應過來,放棄洺州,屆時大軍席卷邢州,邢州可就不一定守得住了。”


    李淵捋著胡須連連點頭,“四郎可有說需要多少兵馬,派何人統軍?”


    竇誕立馬應道,“齊王說若是聖人問及,他的意思是增派三萬大軍即可,由秦王作為行軍元帥為宜,但恐防王世充趁火打劫,可派秦王防守洛陽來敵,增派兵馬交由李世積統帥,裴相為督軍,同時派太子前往相州城督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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