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倒是喜歡在李元吉的宅院與眾人說說話,用他的話來說,在這裏,他便是與自家孩兒說家常事的尋常人。


    但身為大唐天子,自然是不能貪享這種普通人的愜意,不多久,李淵便起身離去,迴宮處理政務。


    天子走後,李元吉鬆了口氣,拿著手中的詔書,滿是感激的與平陽公主道,“多謝阿姐。”


    平陽公主微微歎氣道,“平心而論,我可不願見到你使用它,可若是真出了變故,這道詔書或許就是扭轉局勢的關鍵所在。”


    想著目前已然水火不容的東宮與秦王府,屋內氣氛不由得再度變得壓抑起來,尤其是平陽公主,兩條柳葉眉擰成了撥亂的線,胸口像似堵著一口氣,臉色也瞬間白了開。


    柴紹見狀,趕忙將平陽公主攙扶到低榻上,“平陽,你快坐下歇息歇息。”


    李元吉也立馬遞了一盞茶過去,腦中再度閃出要尋找孫思邈替平陽公主調理身體的念頭。


    歇息了片刻,喝了幾口茶水,平陽公主臉色恢複常態,不由得自嘲一句道,“去年還能上馬殺敵,今個兒竟然身體孱弱的需要人攙扶了……”


    柴紹滿臉心疼的道,“還不是去年的殺敵讓你身子骨落下了病根,眼下大局已定,你便好生在家歇著。”


    李元吉也連連點頭,“兄長說的是,阿姐你安心調養身體,若是缺了什麽可以派人與弟弟說,弟弟我必定當作頭等大事來辦。”


    聞言平陽公主立馬眉頭舒展開了,“阿姐別無他求,隻想你的傳奇讀本早日送到我府上。”


    “還有沁園春,也隔些時日便送些來。”柴紹忙不迭的補了一句。


    李元吉哈哈一笑,“元吉記下了,自會安排妥當。”


    平陽公主夫婦又是坐了會,見李元吉麵露倦色,兩人先行離去。


    於是乎,李元吉迴到房間,好生的睡了一覺,再睜開眼時,窗外已是夜幕垂落。


    睡得久了,腦袋不免有些暈暈沉沉,好在有楊珪媚在,攙扶著李元吉在院子裏走了幾圈,吹了會徐徐而起的晚風,整個人才重新提起來精神。


    吃晚膳時,李元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直到吃完後,丟下碗筷,這才明白過來,他已經一天沒見到竇孝慈了。


    耳邊沒有了那咋咋唿唿的聲音,怪不得清靜的讓他很不習慣,遂與楊珪媚問道,“媚兒,平台那家夥今日怎沒見他?”


    正在沏茶的楊珪媚搖了搖頭,“奴家一整天都沒瞧見他,也不知他去了哪裏。”


    李元吉這才想起來天未亮的時候,竇孝慈醒來見他受傷,便氣衝衝的出去尋刺客了,那時候楊珪媚還未醒,如此說,竇孝慈是一整天都沒迴來。


    看來還是沒有找到刺客,李元吉暗自思量,也不由得驚奇這些刺客會躲在哪裏,畢竟聖人震怒,全城搜捕,竟然到現在還沒刺客的消息。


    接下來兩天,李元吉都沒瞧見竇孝慈。


    太子李建成與秦王李世民也沒再來看望,因為這兩天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大唐邢州丟了。


    邢州總管陳君賓被竇建德生擒。


    竇建德兵鋒正盛,大唐局勢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李元吉不用想也知道,東宮與秦王府在朝堂上為誰領兵出擊爭得麵紅耳赤,但李元吉明白這次派誰都沒有用,河北之地已是竇建德囊中之物。


    也正是武德二年,竇建德在河北稱雄,王世充撕破了虛偽的麵具在洛陽自立為帝,形成了短暫的夏國、鄭國以及大唐的三足鼎立局勢。


    又是過了三天,在楊珪媚的悉心照料下,李元吉的腿上已無大礙,這期間禮部尚書李綱領命前來,為李元吉送來了測算後的成親吉日。


    六月初六,倒是個好日子。


    自從晉陽一別後,李綱對李元吉是又喜又忌憚,喜的是在晉陽看到了全然不同的風貌,忌憚是李元吉的手段。但明麵上,李綱算是與李元吉再度重逢,言語和善,相談甚歡。


    臨別之前,李綱告知待到吉日前會帶著禮部官員前往,李元吉則是再三言謝。


    親事已定,想著即將迴晉陽,李元吉又去拜訪了觀國公楊恭仁。李元吉讓楊珪媚入了弘農楊氏的目的,楊恭仁心知肚明,雙方一番謙遜有禮的交流後,楊恭仁倒是少了先前的抵觸與厭惡情緒。


    離別之時,望著李元吉的背影,心裏思緒繁雜,最終隻是感歎一句齊王異於常人,否則以他的身份怎麽會千辛萬苦娶個平民女子為妻。


    等李元吉坐著馬車迴到齊王府,便見到消失多日的竇孝慈小跑著衝了進來。


    “舅父,舅父,快,隨我來!”


    見竇孝慈頭發有些淩亂,眼圈紅腫,麵若似乎很是疲倦,但嘴角上揚間滿是止不住的笑意,李元吉不禁心頭一動,“平台,你是抓到刺客了?”


    竇孝慈抓起茶壺,給自己到了盞茶,一口氣喝完,“抓到了,舅父,你可不知道,這些刺客委實太過狡猾,為了找到他們便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甚好!”李元吉大喜,一邊讓楊珪媚替他換迴外出的衣衫,一邊問道,“羽林軍、金吾衛和不良人都出動了,這些天連個影子都沒看見,平台你是怎麽發現刺客的?”


    竇孝慈嘿嘿的笑著,“長安城那麽大,但是能夠藏人的地方也就在城南的那些坊裏,加上那日你說刺客頭目受了傷,我就派出人在城南的藥店搜索,但是並無收獲。好在先前派出說書的人起到了作用,他們天天與百姓打成一片,閑聊的時候聽得一個遊方郎中說他前幾日賣出了些金瘡藥,於是順藤摸瓜,才在永陽坊找到了這些刺客。”


    說著,竇孝慈突然想起了什麽道,“方圓那小子比我還執拗,幾天幾夜的不睡覺,剛剛被我趕迴去休息了。”


    感動猶如潮水,瞬間在胸口激蕩起來,李元吉拍了拍竇孝慈的肩頭,“平台你受累了,方大郎那家夥也受累了。”


    “這些家夥敢對你下手,我自然不能饒了他們”,竇孝慈擺了擺手,隨後又是湊上前神神秘秘的道,“舅父,你猜我用了什麽辦法抓到了他們?”


    “這波人身手不錯,現在滿城搜捕,應當更加小心行事,動用武力雖然能抓住他們,但也要損傷些人手”,李元吉說著自己的分析,見竇孝慈越發神奇的模樣,心中大抵清楚,“你大概是用了迷藥的手段吧?”


    竇孝慈哈哈大笑,“果然瞞不住舅父,我當時想得自己抓住他們,讓舅父親自處置,若是給羽林軍抓去邀功,舅父這口氣怎麽解?所以隻能悄摸著將這些人抓了,好在他們雖然蟄伏不出,但始終要吃飯,所以在派人出來買吃食的時候,我用一壇沁園春引得這家夥心癢癢,沁園春的魅力世上少有人可以抵擋,更何況他們都是練武之人,自然更為喜歡沁園春,最後怎能不找了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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