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坐在馬車裏的竇孝慈咂了咂嘴,有些不悅的道,“舅父,這長安城的酒水真是讓人清淡。”


    與安興貴說完後,為了躲避耳目,李元吉讓安興貴連夜迴府收拾,待明日一早便出城,而他則是故意拉著韓都知飲酒作樂。


    聽了竇孝慈的抱怨,李元吉斜了他一眼,“滿堂春是好喝的緊,但是一口就一貫銅錢,你自然舒服的緊了,那宇文大朗為了銀錢可是愁的很。”


    竇孝慈尷尬的笑了笑,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舅父,這個胡人可真的能拿下西涼?”


    剛才在門外,竇孝慈貼著耳朵倒也聽了個大概,讓一個人去拿下整個西涼,換作其他人說出這個計劃,竇孝慈隻當遇到了個瘋子,可是從李元吉口中說出,他卻莫名的覺得大有可能,隻是不解其中緣由,所以四下無人之時,終於忍不住的問出聲。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李元吉笑著道了句,便不再言語,雙手放在腦後,半躺在車廂裏,歎了口氣道,“今夜這平康坊怕是要熱鬧了。”


    二人馬車走後,半個時辰內,幾波人紛紛到來,鴇母喜笑顏開,卻不想這些人問了相同的事情後便紛紛離去,隻讓鴇母好生失落。


    東宮,李建成正在飲酒,一旁的案頭上已經放了張紙條,紙條上寫著‘齊王已至長安,並前往平陽公主府’。


    很快,一個親隨匆匆走了進來,跪拜之後,呈上另一紙條,寫著齊王至平康坊,飲酒作樂,子時迴。


    李建成將紙條遞給下首的太子中允王珪,笑著道了句,“少年風流,卻不想四郎也長大了,平康坊倒是個好去處,但大唐皇子前去,委實有些落了皇家顏麵。”


    王珪咧嘴一笑,繼而摸了摸下頜的胡須,“齊王年少,倒也情有可原,隻是不知此次來長安所為何事?”


    坐在最下首是一個方臉濃眉,麵色剛毅的人緩緩道,“北地大捷,齊王隻是派了竇誕迴長安,由此可見齊王此行比大捷更重要,既然北地無險事,或許是有其他平定之策。”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太子洗馬魏征,雖然魏征官位不高,但見識深遠,多有精辟入裏之言,故受李建成器重。


    李綱點首附和道,“並州治理井井有條,齊王的手段著實不一般,再立大功並無不可。太子平日裏不易離開長安,所以更應加緊機會,趁齊王至長安,與齊王聯手,方能對抗來勢洶洶的秦王府。若不能聯手,則需分化秦王府與齊王府,讓二者相鬥,太子坐收漁翁之利。”


    李建成舉起白玉盞,與眾人敬酒道,“有諸位輔佐,寡人何愁那些宵小之徒。”


    秦王府此時同樣燈火通明,李世民環視眾人,“齊王未有宣召前來長安,各位對此有何看法?”


    見無人出聲,李世民將目光落在了劉弘基身上,“崇光,你剛從並州迴來,說說你的想法。”


    劉弘基理了理思緒,“迴大王,下臣有些看不透齊王,拱讓謙遜,禮賢下士,並州百姓多念其好,至少表麵上是尊從上喻下體百姓。以下臣所見,若非緊急之事,在齊王必然不敢私自迴長安。”


    杜如晦點了點頭,此刻他全然不知是自己讓崔氏迎娶楊珪媚之事引起李元吉迴長安,隻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齊王是想進言攻打竇建德?”


    河北之地與並州相依,並州想要出兵,竇建德自然是比較好的選擇,隻是並州之前經曆惡戰,元氣大傷,故而杜如晦說完這句,自己都覺得不太合適。


    房玄齡雙眸翻轉,“克明所言有些道理,隻是竇建德兵強馬壯,他本人又樂善好施,燕趙之地百姓多為臣服,倘若崇光所說齊王用兵入神,斷然不會如此,或許是向北境之地。”


    劉文靜出聲附和,“玄齡所說與我不謀而合,往河北出兵需翻過太行山,而且竇建德勢大,與之交手斷然想來不會輕易獲勝。所以齊王想要立功,唯有幽州羅藝與朔方的梁師都較為合適。隻是齊王若是想要與之交戰,戰敗還好,若是勝了,齊王府怕是要淩駕秦王府之上。大王不如請戰王世充,一來平定中原,拿下洛陽自此大王不世之功無人可匹敵,二來隻要中原開戰,聖人決然不會讓齊王在北地發兵,也能阻止齊王再取城池立功。”


    此計劉文靜讓一幹武將雙眼放光,大唐正是一統山河在之時,誰能取得越多的戰功,加官授爵自然是不在話下。


    而劉文靜自己也是如此,自從裴寂從並州迴來後,聖寵更盛,一舉加封榮國公,地位更加超然。劉文靜知曉裴寂在擊殺劉武周大敗突厥中並無領兵作戰,但是抵不住對方命好與聖人恩寵,為此隻能將記恨埋在心裏。此番他也算是看透了,唯有天子易主,否則那裴寂永遠騎在他頭上。


    所以秦王必須要統一中原,繼而攻占河北,不僅可以讓秦王地位扶搖直上,而他自己也能立一些戰功,待秦王上位,方能坐穩群臣之首。


    收拾那裴寂老兒!


    李世民環顧四周,見殷開山與溫大雅亦是微微點首,其實主意遂定,“明日早朝吾便請奏聖人,再度出兵南下,揮師洛陽城。”


    子時未到,太極殿的李淵正看著各地奏折,年歲已過知天命之際,夜晚時常會睡不著,而正值大唐開創,李淵便常常處理政事到深夜。


    “聖人,京兆府遞來了折子。”


    內侍高全彎著身子上前,雙手遞來了一本奏折,每日京兆府都將長安城中發生的大事秘密上奏,如此即便聖人足不出宮,也能了解坊間之事。


    李淵接了過來,掃了幾眼後,神情微微一愣,“四郎迴長安了,難不成北地出了大事?”


    念叨一句後,李淵隨即搖了搖頭,“若是十萬火急之時,應當今日便要進宮麵聖了,但若不是大事,又怎的突然返迴京師?”


    李淵將奏折扔到一邊,閉目不語,好一會突然開口於,“高全,你說齊王迴長安,會去哪些地方?”


    高全一聽,忙雙膝跪地,在聖人身邊當差久了,豈能不懂聖人的心思,高全腦中閃過齊王那日進宮待他有禮的模樣,不由得開口道,“小人不敢多言,但齊王若是迴了長安,怕是有要緊之事,或許是因舟馬勞頓,未來得及進宮向聖人請安。”


    齊王在北地之功,在朝野名聲大噪,可是皇家貴子,也忌諱在聖人眼皮底下與朝臣暗通有無,高全明白李淵所想,但他也隨心而走,暗地裏幫了李元吉一把。


    “嗯”,李淵點了點頭,“想來明日四郎會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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