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了許久。


    二月初六,張定楚尤在長安,那日長安確實生了異象,可長安有異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張定楚哪裏會想到,這場異象,竟還讓遠在自在觀的‘燭火’給滅了。


    那可是大唐開國初期,第一位國師親手點上的長明燭火。


    小道童接著對張定楚說道:“不僅燭火生了變,在玄武山上二十年的那位,也下了山,如今師父雲遊在外,我畢竟又日日忙著觀中事務,師叔您也體諒體諒師父,萬一您在山下再出了點什麽意外,師爺可怎麽辦?”


    張定楚一愣,“玄武山的安和下山了?”


    南光道人對著張定楚的腦袋就是一巴掌,“論起輩分,那還是你師兄,沒大沒小!直唿其名?”


    道門內部,一直便知道建康十一年那一年,出了兩件事情。


    一件發生在中元節,欽天監說,是閻王轉世,天下蒼生苦矣。


    不久之後的立冬,不止欽天監,道門中也有人說有雷神轉世。


    這件事情在道門內部幾位大人物那裏,都已經得到證實。


    身為道門祖庭,玄武山讓人下山尋了幾年。


    幾年後,如今的玄武山掌律真人把一個孩童帶上了玄武山,其名安和。


    知道這件事情的並不多,玄武山中,不過數人,外界道門分支,也唯有常與玄武山那幾位大真人聯係並且關係不錯的人才知道這件事情。


    所謂閻王出而雷帝降世,這其中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故而玄武山那位安字輩的道士,從未下山。


    因為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如今天下不斷生變,就連玄武山也讓他下了山。


    南光道人也是不放心自己寵愛的小弟子遠在長安那是非之地,故而才稱病騙其迴山。


    就是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才讓那麽多江湖中人登山探望。


    好在有這位極其少年也極其老成的徒孫應付,要不然他得頭疼死。


    南光道人揉了揉小道童的小腦袋,“還是我們夫諸最懂事了,都說那玄武山有個十六歲的玄武小真人,我看也是不如我家夫諸的。”


    名為夫諸的小道童咧嘴一笑,“行了,山中尤有諸多前輩,你們說開了就好,慢慢聊,不過可別在我走後再打架哈。”


    望著少年夫諸離開的背影,張定楚問道:“他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吧?”


    南光道人點了點頭:“這小家夥知道啥,現在不也挺好的嗎待在山上,隻可惜我不如那玄武山的乘風老兒,若當真出了事,我還真不一定能護得住他,你懂嗎?”


    張定楚:“我不過區區五品,我就能護得住?”


    南光道人沒有說話。


    “車到山前必有路。”張定楚憶往昔道,“想當年,大師兄從齊州海外將夫諸帶迴山中,還未能化為人形。”


    張定楚說出自己的顧慮道:“夫諸如此早慧,又這樣在江湖中拋頭露麵,若被有心之人看了出來,怎麽辦?既然您非得讓我留在山上,那今後拋頭露麵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讓夫諸陪著您。”


    南光道人眯著眼睛,“拋頭露麵結識江湖武人,也不全是壞事,興許還能結到善緣呢。”


    少年道童夫諸離開後山,立馬便去了前山迎客,今日不知怎滴,府衙來了四人……


    …………………


    北境,端州。


    這是大唐最北方的大州之一,在這座大州的最北端,有一座龐大的城池。j


    此城名為離淵。


    一年多少,這裏埋了十多萬的屍體,北蠻騎軍的屍體多被拖走焚燒。


    離淵軍的屍體,在草原上立起了萬名碑。


    離淵軍已經重建,依舊是五萬人的建製。


    旗號卻已經不再是‘葉、言’,而是‘葉、唐’。


    北境誕生了一位年輕的主將,時年二十八歲,領五萬離淵新軍。


    此人是擅自領兵突進祖山以北,奪得清陽馬場的唐嶧山。


    新任兵部侍郎顧天行代天子巡北,誰都知道,這些出身蒼州軍的君子劍,大概率是替薑王,領朝廷令來耀武揚威的。


    果不其然,騎軍主將段流降了官,少帥葉知風的副將唐嶧山也降了職。


    唐嶧山雖然降了職位,卻多了實權,如今已經開始代理離淵事務。


    過段時間風頭過去,便會得到真正的兵部任命。


    今日,巡邊將近兩個月的兵部侍郎可算是離開了最後一站,離淵。


    唐嶧山與葉知風目送其離開了離淵城後,二人並沒有著急迴城,而是騎馬緩行在草原上。


    葉知風望了望不遠處的萬名碑,上麵刻著一年多前戰死的離淵士卒的名字。


    葉知風:“我出生那年,是建康十一年,中元節,生在長安,同日,欽天監的道士便說,那天有閻王轉世,會帶來災禍。”


    唐嶧山譏笑道:“一群隻會動嘴的道士而已。”


    葉知風也笑了笑:“與你說件有趣的事情,那年所有在長安中元節那天出生的孩子,都被帶去了欽天監,包括我。”


    “不過很快我們就被抱迴了家,留下了幾位父輩頗有身份的。”


    “後來我聽母親說起這件事便覺得有趣,這哪裏是什麽欽天監尋閻王呀,分明就是朝廷對某些人下手了。”


    “好在那年我父親僅僅隻是一名兵部武庫司的官員,沒誰會在意我葉知風。”


    “後來,父親搖身一變,在北境軍地位蒸蒸日上,直至成為了北境的主帥。”


    “那時候,是成平二年,我這位當年也同在中元節出生的人,也終於是遭了針對。”


    “好在欽天監的監正是個好人,放了我,說起來,那位監正現在已經死了,為了長安的許多人,可許多人都不曾記得他的名字。”


    葉知風話鋒一轉,問道:“你前段時間在清陽馬場的時候,可有遇到兩隻妖?”


    唐嶧山一愣,“確有。少帥懲罰我吧,是我沒用放走了那兩隻妖。”


    葉知風搖了搖頭:“你幫我們拿到了清陽馬場,我還要懲罰你?”


    “隻是除妖司的三先生找到了我,問了這件事情,說那大妖,名為殷惑,前段時間還去了天中道鬧事。”


    唐嶧山疑問道:“三先生?那位一人一劍便雲遊天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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