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芸心裏也有些愧疚,不住的道歉。前院的大夫人和一幹婆子丫頭聽說人迴來了也都往這裏趕來,奶娘眼裏還閃著淚光,這大半天的可把她們急死了。


    奶娘湊近又看了看宋惜芸,疑惑道:「小姐,你怎地才過了一個多時辰就變了容貌?」


    宋惜芸:「奶娘,我沒有變了容貌,隻是碰見……隻是重新讓人畫了個妝容。你看我現在好不好看?」


    奶娘和幾個丫頭都連聲誇讚道好看,「小姐現在就跟天上的神仙妃子一樣,比那茜霞姑娘好看一百倍,這下可不必再傷心了。」


    宋惜芸的貼身丫頭又把她從頭到腳整理了一番,幸而身上穿的紅色嫁衣還沒有蹭髒,隻是新繡鞋沾了泥。丫頭給宋惜芸換了雙繡鞋後,又把首飾什麽的都戴全,搭上紅蓋頭,等著吉時坐上花轎。


    晚間,吏部張侍郎家擺了盛大的喜宴,他表兄早逝,侄兒自幼由他看管帶大,且這侄兒和自己兒子就差了幾天,平日關係極好,也是緣分如此,兩人同時說成了親,選的還都是書香門第的小姐,擇了吉日一併成親,可謂是好事成雙。


    喜宴正酣,有人就說讓兩位新娘都出來,一眾人都想瞧瞧新娘,沾沾喜氣。兩位新郎官早已經在新房裏揭過喜帕,喝過交杯酒,這會子知道有人想熱鬧熱鬧,兩人覺得也無甚不可,於是都拉著自己的新娘子出來了。


    新娘子搭著紅蓋頭被牽出來,兩位紅衣新郎官在人前把蓋頭掀開。眾人看著徐家小姐露臉時還起鬧說讓美人新娘來敬酒,但當眾人看見掀起蓋頭的宋惜芸時,一時間鴉雀無聲。


    一些沒見過宋家小姐愣過後都說道,這宋家小姐果然才貌雙絕啊,這模樣比宮裏的貴妃都不差什麽。一些見過宋家小姐的人都嘀咕道,這宋小姐怎麽突然變得漂亮了許多,那妝容還不比日常妝容更濃艷,但偏偏像是脫胎換骨似的,臉頰微微泛光,像是剛落地不久的仙姑,尤其是那對兒眼睛,簡直如西子在世,細看泛著水光。當然,夏螢的眼妝隻是讓宋小姐的眼睛變美變大,泛著水光的眼睛大約是戴了一天的假睫毛累的。


    在場的眾人無不讚嘆著今日宋小姐妝扮的出色,宋惜芸卻並不為這些平日輸給徐茜霞的誇讚之聲沾沾自喜,反而是為了另一件事而心頭悅動。不久前,她的新郎張涵在揭開喜帕後,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句,你就算不上妝也足夠好看。


    席間,眾人談論著新娘的美貌。座上的妝師伯蘭迪看著換了妝容的宋惜芸,俊臉變了顏色,手裏的酒杯掉落。


    昨天明明畫的不是這樣的,怎麽妝容會突然就變成如此美艷俏麗,而且眼妝方麵完全碾壓了他的眼妝。是誰給新娘畫的妝?總不可能是家裏丫頭畫的,也不會是妝局那些老婆子。這天底下除了自己師傅,他還沒見過有人能畫出這麽神乎其技的妝容。


    伯蘭迪微微捏起拳頭,看來改日得拜訪這位宋小姐好好問問了。


    客棧裏,僕婦已經開始打起了唿嚕,夏螢看了看漏壺,現在才還不到現代九點,而她已經洗完澡,呈大字型躺在客棧的床上。完成了副線任務後她就迴來補覺,結果一下睡到了下午,睡完又吃,吃完又睡,狠狠的墮落了一把。


    正當夏螢抱著枕頭謀劃著名明天吃什麽的時候,外麵突然有人敲門。


    夏螢穿上鞋過去開門一看,被眼前人那張紅白相間的臉嚇了一大跳,好在她很快就分辨出這人是路美人,然後連忙招唿她進屋。


    夏螢多點了兩根蠟燭又細瞅了瞅,見路美人的麵上像是被水淋過,底妝雖然沒有衝掉多少,但彩妝胭脂類的都花了,乍一看有些嚇人,但細看就有種淩虐的美感。她今日穿著寶藍色衣衫,髮髻束的規規矩矩,像是尋常貴族小姐一般,與平日在梨雪院那種華麗不羈的打扮大相逕庭。夏螢看著她那樣子如是想著,腦補出一場傳奇美女身後混合著複雜而又狗血的後宅撕筆大戰。


    夏螢有些擔心的問道:「路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路美人懶懶的坐在椅子上,微啞著嗓子說道:「沒什麽,幫我重新畫個妝。」


    第二十二章


    睡在外間床榻上的僕婦被聲音驚醒,這兩日她跟著夏螢在一起散漫慣了,放開吃放開睡,完全忘了路雪喬交待的要寸步不離照看著夏螢的事。她見路雪喬入夜居然過來了,連忙爬起床披上衣服準備茶盤,又端來臉盤,一路低著頭不敢看路雪喬的臉。


    路美人獨自坐在黑木椅上,一言不發,渾身氣勢駭人。夏螢也不好上前問是出了什麽事,隻覺得路美人這冷冽氣勢在殘妝的襯托下,有一番傳說中淩虐的美感……夏螢暗嗤了自己一聲顏狗,轉身打開妝匣。


    夏螢琢磨著,路美人作為目前自己最高級別的客戶,自己一定得要先捧著哄著,心情好了萬事都好辦,牢牢抓住美人的心,以後對自己發展美妝事業也有幫助。根據她苟活人世多年的經驗,象徵著精緻和高級的儀式感會讓女人心情舒暢。


    於是乎,她打開自己的小花包袱,套上白色繡蝶的妝娘袖套,又學著妝局裏嬤嬤的造型把自己的頭髮辮子斜盤起來,最後戴上白玉簪子。打開妝匣後,夏螢取出一卷湖藍色絹布,鋪在路美人麵前的桌上,然後把要用的水粉胭脂化妝刷都鋪的整整齊齊。接著她又似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香囊裏拿出一小錠安神香點燃,又把房裏的幾根白蠟燭都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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