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溫老師來了?”


    萬素秋同事的愁眉苦臉,頃刻間蕩然無存,切換成欣喜的模樣,望向停靠在路邊的車輛。


    萬素秋沒有理會同事,快步走向謝家的車,將師父溫婉柔,也就是歆瑤的外婆,小心扶下車。


    “師父,近來可好?”


    冷不丁地被人喚了一聲“師父”,謝外婆有些恍惚,一時之間想不起眼前人姓誰名誰,索性開口詢問,“你是?”


    “我?素秋啊!師父,你該不會因為我有段時間沒去謝家看望您老,故意這樣問的吧?”


    謝外婆似乎從混沌的腦海裏找出了一些人物畫像,同眼前人對上號,這才恍然大悟道:“是你呀,小秋。瞧我這腦子,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怎麽會!您可是我們學院的瑰寶。我這次請您過來,就是想讓您幫忙點評下我院新編舞蹈劇——魅力華夏。還有,就是幫忙選定主舞。”


    歆瑤對“魅力華夏”還是有所了解的,它是一部講述盛唐時期的大型古典舞蹈劇,分為四個篇章——簪花仕女,唐樂宮圖,敦煌飛天,塞外風情。


    每一個篇章由舞蹈學院的不同教師編排和指導,而歆瑤的母上大人謝霏兒就負責其中的敦煌飛天篇章。


    大約從半年前,謝霏兒就時不時地逮著歆瑤幫她參謀和設計敦煌飛天的舞蹈動作。就是在最緊迫的百天倒計時,也沒放過歆瑤,還美其名曰,讓她勞逸結合。


    所以,在聽到萬素秋說主舞還沒確定下來,這就讓歆瑤有些驚訝了。


    “萬姨,你們現在還沒定下主舞,能來得及嗎?f國的演出日好像快到了吧!”


    “可不是!”萬素秋苦著臉,像是找到主心骨般,一通抱怨,“院裏的那些導師教授,以及每個篇章的負責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意見不統一,眾口難調,我很頭疼。所以,就提議讓師父來評判,畢竟以師父的地位和閱曆,還是能讓那幫人閉嘴的。”


    也對,在這麽一個大型舞蹈劇裏擔任主舞,不僅是對主舞本人能力的認可,也能讓其導師名聲大噪。


    所以,導師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這麽重大的決定讓外婆決斷,歆瑤內心還是有點憂慮的。


    畢竟人心難測,她擔心有人會拿“親緣關係”這一點攻擊外婆。


    果不其然,歆瑤陪同外婆剛抵達排演廳,就看見有人陰陽怪氣地擠兌自家母上大人。


    “謝老師,你是溫老的親女兒,為了避嫌,我認為你該放棄主舞競爭,這樣對其他學生才公平。”


    謝霏兒像是聽了一個笑話,目光坦然地迴敬對方:“齊老師,既然你都提到了公平,那就是說,在場的每個人都有提名的權利。如果你擔心我母親會偏袒我,那你大可放心,一來我不毛遂自薦,二來我也不用替誰爭名額,因為她的優秀已經被李教授看在眼裏了。”


    齊老師以為主舞提名的那幾人中,肯定有一人是謝霏兒舉薦的。所以,她才會想著利用親緣利益關係,逼迫謝霏兒放棄提名權利,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學生多一點勝算。


    然而,她沒想到謝霏兒壓根就沒有舉薦任何人。


    也就是說,她剛才說的那番話,不僅沒有達到目的,反而在領導和同事們麵前暴露了自己內心的齷齪。


    齊老師想到這一點,臉色一僵,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替自己找補。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邊有人,突然叫了一聲“溫老”。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刻,齊老師的臉色,紅白交加,好不尷尬。


    不過,謝霏兒現在可沒功夫欣賞齊老師的“川劇表演”,她的注意力已經被排演廳門口的母親和女兒勾去了。


    “媽,瑤瑤,你們什麽時候到的?”謝霏兒起身迎上前,邊走邊問。


    “剛到沒多久。”歆瑤隨口迴了一句,然後朝齊老師那邊望了一眼,小聲跟近身的謝霏兒交談,“那邊那個阿嬸就是新調來的?”


    謝霏兒無言地點點頭,遂扶著母親,將她引到觀看席上坐下。


    才坐下沒幾分鍾,謝外婆周圍就聚集了舞蹈學院的領導們,他們紛紛跟謝外婆打起了招唿。


    “溫老師,感謝您撥冗蒞臨。”


    “哪裏,我既應承了學院的終身名譽教授這個稱號,那就得擔起相應責任。不過,我這老婆子的意見也隻能給你們參考用,所以這主舞人選,還是你們這些領導自己決定吧。”


    謝外婆這番話,如同一個巴掌狠狠拍在齊老師的臉上,讓她縮在人群後頭,不敢吱聲。


    同時,齊老師這事把幾位領導們整得委屈又無辜,無人敢接話。


    因為這些領導幾乎都跟謝外婆學過舞,所以對謝外婆有著如母親般的尊敬。


    老母親都發話隱射他們瀆職不作為,請她過來協助,卻被一個空降的關係戶汙蔑任人唯親。


    他們哪還敢迴嘴,隻能默默替那個空降的外來戶背下黑鍋。


    最終,還是帶頭老大係主任打破了僵局,低頭認錯道:“是是是,溫老師,您說的對,是我們工作沒做好,讓您受累的。”


    “還請您等會幫忙點評下咱們新編的舞蹈,看看哪裏還需要改進。至於主舞,就讓那幾個提名的人選,來一場個人獨舞,再由我們現場的這些人還有老師您一起投名選擇,您看如何?”


    既然學生給了台階,謝外婆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便將此事揭了過去。


    “嗯,就這麽辦吧。先把你們篩選出的人選,簡單跟我講講。”


    “好勒,那就麻煩萬師姐你給老師介紹那幾位候選人吧。”


    萬素秋欣然接受係主任指派的任務。


    在平板電腦裏調出幾位候選人的視頻檔案,一一播放給謝外婆看,並同步轉述幾位候選人過往的成績。


    歆瑤見外婆有事在忙,便同她的母上大人謝霏兒說起了悄悄話。


    “媽,那老阿姨什麽來頭?”


    “跳梁小醜而已,不用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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