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還行,不遠。”


    聽說豳州隻有二百裏的路程,曾小帥不由鬆了口氣。


    雖然那地方都是不粘煤,不能焦化,還有煙,可若是隻拿來取暖,倒是沒啥大問題,隻要洗一下,把雜質去掉就可以了。


    大不了再加點石灰石,反正那玩意也不貴,起碼比買樹雇人燒木炭可省多了。


    想到這裏,連忙問道:


    “那裏有黑石頭嘛,能點著的那種?”


    程處默抓了抓腦袋:


    “你說的,可是石炭?”


    一聽程處默知道,曾小帥心裏一陣狂喜。


    人家程處默憨點怎麽了,再憨人家也是國公的娃,見識多。


    連忙點頭道:


    “對對對,就是石炭。”


    程處默麵帶惋惜道:


    “那個倒是有很多,不過那東西很討厭,有它的地方,指定不長莊稼,所以大都在無主的荒山荒地裏。對了,尉遲伯伯家在那有塊封地,裏麵就全是這玩意,種不出糧食還賣不出去,氣的罵了好一陣子,還差點把禮部的官員給揍了。”


    種地?


    莊稼?


    還打人?


    曾小帥剛在心裏誇完了程處默,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又覺得自己誇獎早了。


    在心裏默默的哀歎了一聲。


    送他們家礦還生氣,若是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唉,大唐的見識也就這樣了。


    撓了撓下巴道:


    “你覺的,憑你的麵子,找他要點石炭他會給你嘛?”


    程處默鄙夷的翻了個白眼道:


    “瞧你說的,我家與尉遲伯伯可是世交,就是借銀錢都沒問題,何況是石炭這等沒用的東西。隻是那玩意壓根沒人要,就是尉遲伯伯想給,也得咱們自己去挖吧。”


    “挖!”


    曾小帥果斷的點了點頭。


    一車碳,千餘斤,半匹紅紗一丈淩。


    這是經過了殘酷壓榨後且十分不講道理的價格。


    紅紗屬於絹紗的一種,在唐朝的價格大約每匹二百文,半匹應該是一百文錢。


    綾的價格比絹貴,一匹兩千六百文,唐朝一匹為四丈,一丈綾也就是六百五十文錢。


    也就是說,即便經過殘酷的壓迫,一千斤碳還能賣到七百五十文。


    根據後世的研究,這隻是那車碳兩成的價格,簡直與木柴價格無異。


    那麽木炭的實際價格,應該是三千七百五十文。


    現在的糧價,是一斤米三十文,換算下來,能換到一百二十五斤米。


    二百裏地加上挖炭,三天打個來迴應該差不多了。


    目下的百姓,管飯就給幹活。


    兩個人去六頓飯而已,但又不要錢,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鄭家就不一樣了。


    即便木材和人工也不花錢,可他費勁呀。


    得砍樹吧,得燒吧,這都不是一天兩天能幹完的事,而且人工用的也多,即便也隻是管飯,那也得是十多個人飯。


    哪比得了這邊,兩個人趕上車,跑到地方挖一天,第三天拉迴來拿水洗洗,摻點石灰直接賣來的簡單便宜呀。


    拿來跟鄭家的木炭打價格戰,那絕對是降維打擊。


    “你去找尉遲伯伯說說,他那好找,咱們先從他那弄幾車試試。那玩意燃燒時間長,還暖和,用來取暖,可比木炭好用多了。”


    三個人聊天的功夫,程咬金已到了院門口,聽兒子們在和曾小帥談鄭家,身處漩渦的他,倒也很想聽聽兒子的見解。


    看朝堂的情形,自己這輩子是沒什麽問題了,可以後的程家,是要交給程處默的,所以他的見識,直接關係著程家能走多遠。


    若是一點政治頭腦都沒有,子孫的富貴估計也就到頭了。


    平日裏問兒子,得到的答案隻是自己願意聽的,未必是他心裏想的。


    而真實的想法,隻會在這種時候有所表達。


    故而一直躲在門口偷聽沒有進去。


    開始還聽的津津有味,覺的自己的兒子出息了,竟然知道鄭家不能惹,可越聽到後麵越不是味,好好的,咋就研究起挖石炭來了。


    待聽到曾小帥竟忽悠這兒子去找尉遲老黑弄石炭賣,那是再也待不住了。


    是,那玩意是能點著,燒的時間也長,還暖和。


    可那玩意真出人命呀。


    而且一死就是一屋子。


    這要是真有人買了,那麽多人命官司,別說我老程了,陛下他也背不起呀。


    連忙衝進院中阻止道:


    “不能挖,曾家小子,你是羊肉吃多了,被羊油蒙了心了吧,那石炭十個用九個死,可千萬不能用來取暖呀。”


    曾小帥正說的起勁,沒防備程咬金竟半路殺了出來,被他著實嚇了一跳,直接橫著跳出去了四五步,這才發現來的不是外人,苦笑道:


    “程伯父,是你呀,你來了不進門,躲門口幹嘛呀?”


    程咬金雖是個混不吝,也不怎麽要臉,可聽牆角,還是晚輩的牆角,怎麽說也有點不好意思。


    老臉一紅道:


    “別瞎說,老夫怎麽會躲,我是剛到,恰好聽見你要賣石炭供人取暖,怕你出事,這才衝了進來。”


    曾小帥笑道:


    “放心吧程伯父,我又不傻,能不知道石炭有毒嘛,我敢動這心思,是因為我有去毒的辦法,而且一點也不麻煩。


    要不這樣,處默兄的麵子太小,估計要也要不出多少來,幹脆您去一趟,跟尉遲伯伯談一下,看看能不能合作經營,讓他負責挖石炭,咱們拉過來去毒再賣,這樣成本更低,也更保密。”


    一聽有辦法去毒,程咬金頓時眼冒金光:


    “賢侄此言當真,你真能把那石炭的毒給去掉?”


    曾小帥心中暗喜。


    憋屈了這麽多天,終於又輪到老子裝一把了。


    頭一昂手一背,斜角四十五看天,讓鼻孔的高度,對在了程老妖精肚臍處,臉上更是滿滿的高深莫測:


    “那必須能啊。不瞞程伯父,小侄不光有辦法去掉石炭的毒,還有辦法去掉石炭的味,隻要你能按我說的做,我保證鄭家血本無歸。”


    “好!”


    聽曾小帥把話說的這麽滿,程咬金頓時也放了心。


    這個臭小子,雖然嘴上毛少了些,可說出的話,還是很靠譜的。


    再說了,人家隻是要試試,即便不能用,也不過是費點力氣而已。


    六頓飯而已,這點損失,簡直就是毛毛雨,我老程家賠的起。


    用力把大肚子一拍,力氣之大,把肉皮都拍的翻滾起一層漣漪,一直蕩漾到了臉上:


    “好,既然賢侄如此有把握,老夫就陪你耍上一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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