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了結果,李景仁、曾小帥沉冤得雪,榜單也都看了,李世民自然也沒了繼續坐下去的興致,大手一揮,宣布散朝,卻留下了魏征和李道宗。


    魏征黑著老臉,跟在李道宗身後一言不發。


    他知道,留下自己不是李二善心大發要管飯,而是讓自己去給李景仁和曾小帥道歉的。


    老頭心裏苦啊。


    從河北迴來,就特麽沒一件順心的事。


    光特麽打臉了。


    不過,有錯就改,善莫大焉,道歉就道歉吧,誰讓自己是彈劾李景仁和曾小帥的始作俑者呢。


    他隻是不明白,道歉就道歉唄,非傳太子幹嘛?


    難不能是怕去的人少了自己這張老臉丟不徹底?


    還得爺倆看著老子出洋相?


    李世民卻沒有這等想法。


    他叫上李承乾,主要是因為李綱。


    畢竟自己是打算讓李綱教太子的,如今那老小子坐實了掃把星的名頭,可以說是間接的救了李承乾,即便不能明說,一起過去露露臉也是應該的。


    李道宗則是得意的不得了。


    自己娃,收了仨弟子,竟然都成氣候了。


    雖然那個岑墨考的不大如意,不過全國第三,也勉強湊活了。


    他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可笑容卻依舊不斷的湧上麵龐。


    還是我們家雪雁有眼光,挑的郎君簡直就是無與倫比呀。


    啥玩意?


    王文泉?


    他不就是考了個第八嘛,人家曾小帥教出來倆狀元呢。


    你是丈八爺你選誰?


    那是一路走一路笑,比撿到銀子都高興..........


    曾小帥哪裏知道自己小小的裝了一把逼,竟會在朝堂引起那麽大的震動,他現在還在發愁,怎麽說服岑墨那個苦命的娃。


    第三名,那可是探花呀,說不要就不要了。


    雖然算學一道,自己極有信心碾壓整個大唐,可大唐就那點能耐,你就是懂的代數、函數、微積分,人家也出不了那麽難的題,典型的英雄無用武之地。


    至於考場那點東西,大家都會,無非就是做的快慢而已。


    拿狀元,確實有點沒把握。


    放榜時的情形,李雪雁已都知道了。


    此時的她,滿眼都是小星星。


    太給力了。


    仨徒弟倆狀元,最差的一個都是探花。


    簡直就是為人師表的楷模呀。


    雪雁何幸,竟碰到了這麽如意的郎君。


    看向曾小帥的眼神,也從以前的脈脈含情變成了滿滿的崇拜。


    見曾小帥眉頭緊鎖,還道是仍在氣岑墨不爭氣,忍不住勸道:


    “帥哥哥,按說岑墨考的也可以了,你就別生他的氣了。你也是,他和陳驍梵報的都是明算科,就是考的再好,也隻能出一個狀元呀,不甘心讓他明年再考就是,何苦非要當眾打他,傳了出去,多不好。”


    完了,這妮子也飄了。


    曾小帥撓了撓頭,剛想把心裏的想法跟李雪雁說說,沒曾想一眼過去,正碰上李雪雁那仰慕到無以複加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竟不由自主的咽了迴去。


    看來,這逼還得裝下去呀。


    為了師伯我的泡妞大業,岑墨,你就委屈一下吧。


    “唉!”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慢慢的站起了身,掛著一臉的憂國憂民,在屋裏來迴的走了圈,這才用無比擔憂的語氣,緩緩說道:


    “雪雁啊,我何嚐不知,第三名已是不錯的成績,可算學一道,須得精益求精,不能有分毫的差錯。所謂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失之分毫差之千裏,他現在考試錯了,大不了當不成狀元,若是日後為官,算錯糧餉記錯賬務,那可是要誤國誤民害人害己的呀。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 ,不知義 。


    我身為他的師伯,怎能不狠下心腸嚴加管束。


    外人見我打他,都道我是虐待學子,可又有誰知道”


    右手握拳一錘胸口:


    “打在他身,疼在我心呀。你想想,他是景仁的弟子,學不好又丟不了我曾小帥的人,我若不是真心為了他好,何苦要去打他逼他,天天給他個驢肉火燒,混個救助讀書人的好名聲不好嘛。”


    李雪雁心疼的眼淚‘嘩嘩’直流。


    是哦。


    又是俺們小帥的弟子,考不好跟我有什麽關係。


    啥玩意,弟弟?


    嫁出去我就是曾家的人了,弟弟算特麽哪根蔥啊。


    可恨那個岑墨,小帥如此用心教他,竟然不好好學,這要是不抽他兩鞋底,自己都覺的不解氣。


    看把我們家小帥委屈的,眉心都擠出皺紋了。


    越想越氣,到了後來,竟抓起一把茶壺,‘噌’的一聲跳了起來:


    “那個岑墨也忒不懂事了,你且等著,我揍他一頓就迴來。”


    說罷,拔腿就往外走,不曾想剛拉開門,就見一個黑老頭一揖到地,那腰躬的鼻子都蹭在膝蓋上了,仔細一瞅,口中一聲驚唿:


    “魏伯伯?”


    魏征早就過來了。


    李世民本打算把曾小帥叫到正堂好好聊聊的。


    可他為了保住自己這張老臉,非要李世民三人在正堂等候,自己先去找曾小帥道歉。


    李世民知道他那點心思,也沒強求,便依了他。


    沒曾想剛到門口,就聽到這麽一篇長篇大論,登時羞的滿臉通紅,愧的幾乎無法唿吸。


    佩服呀,太佩服了。


    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都被誣蔑成什麽樣了,還是不改初心。


    什麽叫為人師表呀。


    這才是為人師表。


    不,是為人師表的楷模,是指路的明燈呀。


    我魏征,太不是東西了,竟然在沒弄清楚事情的情況下就彈劾人家,險些讓他遭了牢獄之災..........


    越聽越不是味,聽到最後,都不好意思站著了,更別說敲門了,幹脆躬下身子,等著開門。


    聽到李雪雁喊自己,魏征喉頭一陣哆嗦:


    “曾公子高義,愧煞老夫了。老夫魏征,不查實情,妄加揣測,以己度人,險害忠良,特來負荊請罪,還請曾公子發落。”


    李雪雁剛想安慰幾句,旁邊房間猛的竄出一個人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聲撕心裂肺慘絕人寰的哀嚎:


    “師伯,我岑墨不是人,辜負了你的厚望,實在沒臉活在世上了..........你就讓師姑打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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