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鄭卜固守諒山城關,鄭梉問道:“關內幾人?明軍可有重炮?”


    鄭柞道:“駐守約莫千餘人,明軍有佛郎機重炮。”


    旁鄭文道:“世子,恐諒山關已破,無力迴天。”


    乍一想,明軍重炮轟城,鄭卜豈能抵抗,當真是無救。


    鄭梉麵露沉思,莫敬寬何時勾結明國?


    帳內無一人敢打擾,等鄭梉下文。


    是攻伐高平?


    亦是抵擋明軍?


    鄭梉在萬眾矚目下掏出一枚銅錢,往上拋了拋。


    眾人也見怪不怪,正麵奪權、反麵敗仗次次應驗。


    見銅錢落於地,見反麵在上,一連三次皆相同。


    撿起幸運銅錢,鄭梉道:“大軍攻高平,鄭文、鄭柞固守升龍。”


    武保主見鄭軍安營紮寨不前,便派人一番打探。


    得知鄭柞大敗,五千大軍逃迴百人?莫敬耀與明軍合謀瓜分安南?


    暗笑道:“莫敬耀當真成事!”


    次日,三萬鄭軍兵臨太原城下。


    見鄭主,武保主道:“宣光地小人稀,可戰之兵不多,望王爺見諒!”


    鄭主道擺擺手道:“郡公以國事為重,萬餘兵馬已是如虎添翼。”


    兩人握手相約攻下高平,心中暗暗吐槽。


    武保主暗道:“萬餘精兵定插你一刀。”


    鄭主暗道:“一萬雜碎兵,充當炮灰。”


    新安城牆腳下屍體堆積如山,惡腥彌漫,到處是無頭的屍首。


    岑兆禧拄著刀靠在牆上,泛著寒光的鐵甲布滿了血色。


    嗜血的眸子看著眼前瀕死的新安守將,罵道:“不降,活該沒了性命。”


    那守將抽搐不斷,血沫從口中溢出,一段段的腸子暴露在空氣中。


    他有心塞迴,卻無力而動。


    無奈的盯著麵前持刀的男人,若不是他突然來襲。


    自己怎會身死,與親人天各一方。


    緩口氣的岑兆禧一起身,甲胄嘎嘎作響。


    走到守將前,抬手一刀斬下其頭顱。


    提在手上,扔在乞降士卒腳下。


    喝道:“兩人捉對廝殺,活入我大明安南軍。”


    本來的袍澤之情,演變成活著的欲望。


    一人士卒不忍下手,不料被信任的兄弟死死的掐住脖子。


    見那人如瘋魔般道:“我不想死啊!”


    掐著動彈不得,無法唿吸的士卒手腳亂踹,不到十幾息便沒了氣息。


    殺害兄弟的男子癱軟坐下,渾身早已濕透。


    岑兆禧扔下一塊餅落在腥臭的血泊中,喊道:“吃吧!”


    男人撿起那餅,狼吞虎咽起來,全然不顧餅上腥臭。


    乞降之眾得見,麵露兇狠之色將觸手伸向身旁之人。


    城下肉搏拚殺,城上仰天大笑。


    許成名至,言道:“督師下令,勿擾百姓、停止殺俘,以夷製夷。”


    岑兆禧自是曉得,迴道:“一千安南軍足矣!”


    時鄭崇儉得知朱報血仇進軍安南,有意殺俘頗有不滿之意。


    又見其文書所述,攻一城一地遷移百姓授予良田免其賦稅,不由拍手稱讚。


    遂下令凡軍戶、百姓、土司者遷安南者減免三年賦稅,得良田。


    政令一出,廣西各地百姓聞聲而動,主動遷移者不乏好戰之人,欲建功立業。


    練國事乘大船已過南寧,又征調幾百艘小船順流至思明府。


    崔呈秀、楊文嶽二人則於桂林府城審判靖江王府殺人一事。


    按察司衙門,朱履祜唉聲歎息,堂上坐著崔呈秀、楊文嶽二人。


    二弟庶子亨賢草菅人命,欲毀屍滅跡。


    不料被楊文嶽撞見,將其拿下押入大牢之中,仍不思悔改。


    離京前,魏忠賢告知崔呈秀在廣西大展拳腳,用盡手段,方保一生榮華富貴。


    見朱履祜道:“王爺,人證、物證具在,朱亨賢之案鐵證如山。”


    朱履祜老眼泛起濁光,歎息道:“崔同知,二弟病重,念人倫請放亨賢探望一番。”


    崔呈秀不言,楊文嶽道:“乃是天地人倫,當盡孝一觀,王爺寫下文書,本官定放之。”


    朱履祜遂提筆而寫,大致一覽毫無歸錯,蓋上王印遞給楊文嶽。


    接過文書楊文嶽一覽,並無大錯。


    速派人去提朱亨賢迴王府探望。


    待朱履祜走後,崔呈秀道:“楊按察,手段高明。”


    楊文嶽笑道:“崔同知,也不為過。”


    兩個狐狸相視一笑,便沒了下文。


    待朱亨賢至王府,朱履祜厲聲道:“那幾條人命,真你所害?”


    朱亨賢支支吾吾道:“伯父,我與那女子有染,但未曾害過人命。


    那日,當我醒來之際,女子已然上吊,怕牽連到我便撒腿而跑。”


    朱履祜罵道:“愚蠢至極,被人下套,已成鐵案,速看你父,待伯父尋證脫你罪名。”


    朱亨賢急忙去看病重之父。


    時朱亨嘉至,問道:“父王,如何?”


    朱履祜道:“證據確鑿,擇日問斬,為父救他不得。”


    朱亨嘉一聲歎息,言道:“活該流連於煙花之地。”


    殊不知門外朱亨賢聽個一清二楚。


    當下心神大亂,暗自咬牙奔至一處不見蹤影。


    不消片刻,公差來問道:“王爺,犯人探完親?”


    朱履祜道:“嘉兒速速去找賢兒!”


    朱亨嘉應承下便去找,可不消片刻急跑來。


    喊道:“父王,亨賢並未見叔父,如今不見蹤影。”


    “什麽?”朱履祜大驚道。


    幾個公差麵麵相覷,喊道:“人犯脫逃,速速報與大人。”


    當楊文嶽、崔呈秀上門興師問罪。


    楊文嶽道:“老王爺,我知你心善,可不能縱犯而遁,我與你三日緝拿。


    不然問罪靖江王府。”


    朱履祜自知被套,便道:“三日定當把那畜生送與府衙大牢。”


    “好,空口無憑,立下字據,三日歸案。”


    朱履祜一咬牙,心想憑那臭小子能跑何處?無非躲在犄角旮旯。


    遂寫下立字文書,蓋上王印,將這事板上釘釘。


    待人走後,朱履祜陰辣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朱亨嘉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冷。


    馬車上楊文嶽道:“崔同知,藏匿好,那可是個寶貝。”


    崔呈秀道:“楊按察,放心便是。”


    府城內一處偏僻的地窖,朱亨賢躲在那瑟瑟發抖。


    他實在不想死,他還未享盡榮華富貴,怎能輕易死了。


    風頭一過便逃之夭夭,天南海北,又有誰能認識他。


    啃一口幹糧,喝一口水便深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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