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別看戴如玫年紀還小,她又怎麽會聽不懂何家這種婉拒隻是為了給戴府留麵子,實則卻是沒看中她?


    她眼下對韓宓露出了憤恨的神情,想來也便是將親事不成的過錯栽贓給了韓宓,恨韓宓指不定在何鳳亭麵前說了她什麽壞話、壞了她的姻緣罷了。


    韓宓當然就是這麽做的,可是就算她不說戴如玫任何壞話,何家也看不上戴府庶女,她大舅舅夫婦本來看上的便是莊婷。


    她就幸災樂禍的對戴如玫露出一個「你能奈我何」的笑容,便轉身邁步來到自己的桌子前,卻也不等她摘下書包放到桌上,就聽得嘩啦一聲,桌麵上眨眼間就多出一灘濃墨。


    韓宓也不急著躲避,左右她知道戴如玫就剩這麽點能耐了。


    她既然早就防著這丫頭,還會再叫這丫頭像前世一樣欺負她,而她卻全無還手之力?


    那墨汁便不但濺了她一前襟,還飛快的在桌麵上蔓延開來,又緩緩的順著桌邊滴落,她今早才上身的一條百蝶穿花裙,便被這濃墨染得盡失了原本豔麗。


    才剛邁進門來的莊家姐妹就被韓宓的狼狽驚得頓住了腳步,莊婷更是險些被後麵跟進來的宋千紅一頭撞在後背上。


    莊婷頓時借機驚訝的大叫起來:「宓姐兒你、你這是怎麽了?」


    莊媛雖比堂妹矜持些,亦是皺著眉看向戴如玫,也就清清楚楚瞧見戴如玫的手裏還端著硯台,尚未來得及放下。


    「原來玫姐兒這是幾日沒來就長能耐了,還知道早早的來汀蘭館給人下絆子了?」


    這也不怪莊媛會說出這話來,隻因戴府離著溫靖侯府並不算近,戴如玫往日來上學也就不會很早,至少總比韓宓到得晚。


    而今日既是戴如玫鬧了小脾氣後、迴來上學的第一天,她卻不但早早來了,還磨了滿滿一池墨,又將墨汁一滴不剩的全潑在了韓宓身上,不是她故意的還能是怎樣?


    韓宓就趁機深深埋下了頭,看起來委屈極了,實則卻是在暗暗發笑——她今兒是還像往常一樣來得早不假,可她到底在汀蘭館外和莊岩說了好大一會子話呢。


    可惜戴如玫卻以為她才來,便斷錯了時間,也就沒想到她進來後,莊媛與莊婷隨後就到了,宋千紅也跟在後頭,可不是就被這三人抓了個正著?


    要知道戴如玫當年也往她身上潑過墨,那一天卻偏偏因為兩人都來得早,汀蘭館裏隻有她們倆人……韓宓那天也就吃了啞巴虧,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


    隻因她雖然也可以出麵指認戴如玫這個罪魁禍首,到底沒有證據也沒有旁觀。


    可莊媛等人又哪裏知道韓宓這是在偷笑?宋千紅更是以為她已經哭了,一時間險些氣得衝上來撓花戴如玫的臉。


    隻不過眾人既是認準了戴如玫作惡欺負人,隻需抓住她的錯處便夠了,又哪裏真會做出比她還惡劣的事來?


    說白了這戴如玫不過是個婢生女罷了,誰若與她計較起來甚至撕扯起來,那才是真真兒掉了身價呢……


    宋千紅也就強忍住憤怒,狠狠的白了戴如玫一眼後便風一般衝到韓宓身邊,連聲道宓姐兒你別哭。


    「不就是身上的衣裳髒了麽,我馬車上每日都帶著裝衣裳的箱籠呢,我這就帶你挑一套換了去。」


    誰知莊媛就在此時似笑非笑的攔住了宋千紅,又滿臉譏笑的看向戴如玫:「說起來玫姐兒這次又能迴到汀蘭館來附學,還是前幾日戴夫人親自來跟我母親求的情吧?」


    「我記得戴夫人來時還帶著玫姐兒你來的,又叫你當麵給我母親賠過禮呢?」


    「那我可就想不明白了,既然玫姐兒你很願意迴來繼續上學,還擺出了一副知錯就改的樣子來,怎麽卻偏偏在頭一天又惹禍?」


    「是不是你根本不情願迴來,卻被戴夫人逼著才不得不迴來的?」


    「那我不如替我母親做個主、索性成全你這一次吧?等宓姐兒換好了衣裳,我立刻便差人將這身染了墨的衣裙送到戴夫人麵前去,再將真相告訴她如何?」


    「如此你既不用再來上學了,也不用怕戴夫人再逼迫你了。」


    別看莊媛這番話看似字字句句都在與戴如玫商量,等她話音落了,她還是往一邊讓了一讓,也好給宋千紅與韓宓讓出路來,好叫韓宓去換衣裳。


    這汀蘭館既是溫靖侯府的學館,論說莊媛便不該叫宋千紅將韓宓領走,而是該派個丫鬟帶著韓宓迴後宅,梳洗起來也方便。


    可是莊媛方才也說了,她會親自派人去告訴戴夫人,戴如玫既是如此愛惹事,溫靖侯府從此再不歡迎這個人。


    那她當然就不能叫韓宓迴到後宅去,再叫她母親知曉前麵學館裏發生的事,迴頭又一次被戴夫人求到麵前來不說,還少不得被戴夫人抱怨——這個惡人還是她自己來做就好。


    再說莊媛與莊婷都比韓宓高半頭呢,韓宓哪裏穿得起來她們姐妹倆的衣裳?


    倒是宋千紅雖然也十四歲了,還是個嬌小玲瓏的模樣兒,她的衣裙更適合韓宓穿。


    戴如玫其實也不是沒想過,等她潑了韓宓一身的墨汁後,此事必然不容易善了。


    單隻說韓宓若是穿著這身衣裙跑到溫先生跟前告一狀,溫先生還不得罰她抄上半個月的書?


    戴如玫就掐著時間早早來了汀蘭館,想等韓宓進了門後便先潑她一身,左右旁人這會兒還沒來,到時候她也就能狡辯說,是韓宓冤枉她。


    可誰知先是她算計時間出了錯,她舉著硯台的樣子竟被好幾個人看個正著,如今莊媛又說要將韓宓這一身染了墨的衣裙送到戴夫人麵前去?


    戴如玫也就不顧得放下那個硯台,便匆匆搶上前去伸開手臂,隻想先攔住宋千紅與韓宓的去路再說。


    卻也不等她張口求幾句饒、說一聲我錯了,還請眾位姐姐高抬貴手,趙明美與段思羽也來了,不明真相的兩人便以為舉著硯台的戴如玫這是要行兇。


    趙明美登時便發出數聲慘叫:「啊啊啊啊!玫姐兒要殺人了!」


    她一邊喊一邊抹頭就往門外跑,卻偏忘了此時已經快上課了,也便一頭撞進了端著書本要進門的溫先生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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