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一天天過,直到有一天,楚媽媽給楚恩送來一個快件,裏麵是三張票和一份彩頁。楚恩拍拍頭,居然把小叔的好意給忘記了。


    楚爸爸跟楚媽媽看到票的第一反應是:你們有聯係?


    楚恩看著兩老嫌棄地翻了個白眼,能沒有聯係嗎?你們弄了那麽大的動靜,讓我們有機會孤男寡女獨處那麽長時間,還希望我們什麽都不發生?要是有情人,都可以懷孕了。


    楚爸爸跟楚媽媽想起年初小侄子婚禮的事,愰然的樣子,兩個人互相眨眨眼睛,一起進廚房了。


    也許是新年前後好日子比較多,又也許是因為風俗的原因,很多人都喜歡在新年前後擺婚宴,特別是新年前,這樣過年的時候就可以帶著新嫁娘拜年了,喜慶。所以農曆新年前,楚恩堂叔的兒子,楚恩的堂弟弟——楚懷,結婚了。


    因為楚懷的爺爺,楚恩的叔公——楚伯輝,輩分高,人緣好,交遊廣,所以請的客人特別多。


    有一部分更是隻有叔公這一輩份的人才認識的親戚,這些親戚就連叔字輩的中年一代大都也隻聞其名未見過其人的,見了麵也不認識了。所以叔公也是想趁這個日子聚一聚,親戚們來往來往,認識認識。大家都明白這麵是見一次少一次,甚至有可能這次見了就永別的了。


    因此很多多年沒見的遠近親戚都到了,就連一直住外省十幾年來隻見過四五次的楚家遠遠房親戚——楚同,也帶著妻子許卿和兒子楚培鋒迴來了。遠居港澳的親戚也派了代表迴來。可見叔公的麵子還是挺好使的。


    後來楚恩聽楚媽媽說起楚培鋒,楚媽媽說其實她在七歲時,她堂姑姑結婚時,她見過他們一次的,隻是當時小,早忘記了。


    老一輩的親戚在大廳裏聊得開心,偶爾還泛起淚光。叔字輩的中年一代,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或者幫忙做點事。其實在酒店裏宴請,也沒什麽事可做的。


    像楚恩這樣小一輩的,就跟姐姐到酒店幫忙布置,給宴會潤色。楚媽媽這個五十歲的中老年少女也湊起了熱鬧,要給宴會安排出謀劃策。


    大姨楚思婕看看有些寡淡的節目單,瞅著楚恩裂嘴就笑,“恩啊,你弟弟的婚禮,你不包紅包就算了,怎麽也得送點賀禮,上台奏幾曲吧。”


    楚恩看著楚思婕的笑臉,頭皮發麻,她現在的學生隻有何彥,教的都還是練習曲,複雜點的曲子都是偶爾練練,都生了,隻得硬著頭皮找借口說:“姨,你知道我是學古箏的,不是學口技的,沒琴怎麽奏啊?”


    楚恩說著還看看媽媽,向媽媽求救。這大姨的思維跟她媽有一拚,有時比較跳脫。可惜楚媽媽撇開眼,無視女兒。


    楚思婕聳聳肩,說:“下麵有琴行,讓酒店的人去借個上來,租也行。”


    楚思婕也不等楚恩答應,拿著節目單東張西望找人去了。沒多久,就帶迴了楚培鋒,然後留下一句話,“古箏配小提琴,今晚的表演就交給你們了,半小時的表演時間,俊男美女好好表現。……要不我兒子結婚也找你倆做表演嘉賓吧。”楚思婕邊自顧自的說話點頭,邊在節目單上做記錄,然後招唿也不打就找司儀去了,似乎麵前的兩人跟空氣融為一體了。


    楚恩跟楚培鋒麵麵相覷,一臉迷惘。至少也給他們說一聲要去哪找人借琴租琴吧。


    兩個人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楚恩這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大自己六歲的小叔,還是在知名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楚恩看楚培鋒的目光都不一樣了,那崇拜的樣子大大地寫著我已經拜倒在你的西褲底下了。要知道想當年楚恩的願望可是進入樂團,但是卻沒信心在浩浩蕩蕩的古箏大軍裏闖出一條血路,又不願畢業後以到琴行交琴為終身職業,才最終選擇所有企業都需要的專業——會計。


    在那一分鍾不到的介紹中,楚恩對這個小叔子印象非常深刻,即使哪天他們遇見了,她也能一眼在人群中認出他來。楚培鋒其實並不算英俊,但是劍眉星目,配上那比軍人站軍姿還要筆挺的背,整個人的氣質立即提了好幾倍,再加上那似乎永遠掛在嘴角的笑意,好像時刻在放電。


    兩個人跑上跑下,找琴行,租樂器,找曲子,趕著時間練習。幸好琴行是有他們需要的譜,他們照著練,省下了找譜的時間,至於表演服就算了吧,趕時間呢。


    楚恩是個話題殘,不怎麽會聊天,特別是生活上的事,她不善也不想過多地了解別人的生活,當然也不會過多地跟不熟悉的人聊自己的生活。鑒於他們在音樂上的交集,他們的話題隻能圍繞到音樂上了。中外音樂史與音樂欣賞、曲式分析都可以聊上幾句,話雖不多,卻也聊得開心,讓非科班出身的楚恩獲益良多。


    不說話的時候,兩個人就安靜地練習。


    楚恩專注的練著,偶爾跟楚培鋒對視,兩人相視而笑。楚恩的眼睛很清澈明亮,還帶著孩子的純真。因為那時還沒有人逼著她找男朋友,離開了工作的她還是無憂無慮的。


    楚培鋒就這樣沉淪在那雙眼睛裏而不自知,也許並不隻是眼睛吧,還有楚恩坐在古箏前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淡定自信柔美,就像那架古箏,360度無論哪個角度看都是無言之美。


    在演奏前,楚思婕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兩套大紅戲服,硬要楚恩跟楚培鋒換上。楚恩,穿上拖地的戲服,頭皮直發麻,這打扮再畫上妝就能直接唱戲了啊,她彈的是古箏,穿戲服雖然有點違和但也不至於難看,可憐楚培鋒,穿著拖地的大紅男裝戲服拉小提琴,那畫麵管直讓人不忍直視。兩個人配在一起,幸好有顏值擔著,顏值不夠還有氣質撐著,不至於讓觀眾以為兩唱大戲的走錯了舞台。


    琴聲一起,宴會廳立刻針落有聲,一首《今天我要嫁給你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征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表演很成功。


    很多人在看完表演後,直接就說:“這帥哥美女好配,是夫妻吧?”


    有些年紀大的,知道他們倆的關係,直接向兩邊的父母打趣,建議他們倆配一對,兩家父母一臉尷尬。楚伯輝本就黝黑的臉更黑了,瞪得楚思婕僵硬著臉笑得一臉無奈。


    隻有堂叔笑嘻嘻地說:“三代才近親,他們的關係都多少代了啊,我算算啊……”說著真把手掌伸出來數了,“太太祖是兄弟,太祖是堂兄弟,祖父輩,父輩,他們這一代都第五代了。來往是親戚,不來往早成陌生人了。”


    看著一臉興奮的圍觀群眾,楚恩跟楚培鋒對苦笑。看到叔公因血壓升高而麵紅耳赤,楚恩給爸爸使眼色。


    在迴家的車上,楚恩望著楚媽媽看了好久,看到媽媽都發怵了,才問:“大姨找的時候,我給你使眼色了,你當沒看到,你什麽想法的,說說看。”


    楚媽媽最怕的就是女兒這遇事平靜個性了,很氣卻很平靜。楚恩隨性,你不知道她的平靜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可能你解釋的有趣,她立即就笑了,如果不順她耳的,她下一句就把你堵死了。


    楚媽媽故作鎮定,說:“女兒,我跟你爸在你小的時候就一直說了,我們是要迴家鄉養老的。你也知道這兩年家鄉發展很快,嗯……今天來的年輕人大都是地主家的孩子,很多跟楚懷一樣,家裏幾棟樓收租的……當然我們家也有塊地,你也是地主家的孩子,你的條件也是很好的。”


    楚恩等著媽媽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完,抬抬下巴說:“那你不早說,我可以在台上把電話報出來,公開征婚啊,說不定以我的條件,還可以擺個擂台的。”


    “女兒,你真幽默。”楚媽媽訕訕笑道。


    這事讓楚恩氣了很久,她覺得父母好像不喜歡她了,要她自立門戶,後來閨蜜盧靜靜給她做了一次有深度的情感分析,深究個中原因,得出結論:楚恩那消散不去的鬱悶,不是氣憤,是傷心。之後她改變策略,不再以氣憤的姿態出現在父母麵前,換了個委屈樣兒,這事才最終軟著陸處理。


    這事也是楚爸爸和楚媽媽對楚恩催婚的開始,隻是說的話含蓄了些。


    也真是太忙了,又也許是刻意的不想記起,所以楚恩隻是在收到謝洪廷的花瓶時緊張了幾天。隨著向日葵凋謝,隨著她把花瓶鎖櫃子裏了,隨著沒有花瓶的時刻提醒,她把謝洪廷要迴g市的事忘了,甚至連謝洪廷這個人都要忘了。所以在她再次受到驚嚇時,有種自作自受的悲催感。


    何彥的生日宴,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級的酒店舉辦,據何小朋友介紹,這次受邀請來的都是他的好朋友。


    “楚恩,今天我要正式把你介紹給我所有的朋友認識。”這是何彥接到楚恩時說的第一句話,那說話的樣子,自豪中帶著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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