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陸酥秋的話,讓薑姝不可置信。


    薑姝恍惚了一瞬,像是沒聽清,「什麽?」


    「反悔了?」陸酥秋抵唇,有模有樣的調侃薑姝薑姝:「左右八抬大轎,也不過說說而已,倒是怪我當真了。」


    「千金一諾,豈有反悔之理?」薑姝聞言,驀地握住陸酥秋的手腕,忙道:「姐姐若隻是同我說玩笑話,我也會信以為真的。」


    「你若不信便罷了,」陸酥秋蹙眉,佯裝不悅,「鬆手。」


    「陸姐姐,莫要尋我開心了。」薑姝握著陸酥秋的手越發緊,不給陸酥秋溜走的機會。


    薑姝不知道,陸酥秋若是真要走,她是無論如何都留不下的。


    陸酥秋見好就收,她眉眼帶笑,視線落在白茫茫的院落,「再過些時日,便該初春了。」


    薑姝知曉陸酥秋體虛,受不得涼:「即便是陸姐姐同我離了府,我也定不會委屈姐姐……」


    薑姝還想再說些什麽,陸酥秋卻打斷了她。


    「願意同你走是真的。」陸酥秋反握住薑姝的手,嗓音輕飄飄的:「隻是,我會留下來是假的。」


    願意同會,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薑姝不懂陸酥秋所說的後一句是指什麽,來不及多想,陸酥秋已經鬆開了薑姝。


    陸酥秋道:「我走了後,你也不必再去做無用功的尋我。」


    薑姝敏感的抓住了陸酥秋話中的『走』,她心急如焚,生怕眼前人就這樣離開:「什麽你走後?陸姐姐要去哪,同我一起便是了!」


    陸酥秋沒作迴應,隻是背過身,朝外邊被雪覆蓋的院落走去。


    薑姝緊隨其後的追了上去。可僅在一個拐角處,陸酥秋脫離了薑姝的視線,繼而宛若憑空消失一般,不見蹤影。


    薑姝不管不顧的在親王府上下,尋找陸酥秋的蹤跡,心底盡是煎熬。


    陸姐姐是什麽意思?先前還牽著手的人,怎會這麽輕易的便不見了?


    每到一處,便多一份失望,薑姝氣喘籲籲的將親王府跑了個遍,也沒找到陸酥秋。


    薑姝站在雪地中,眸底失了神,她認命似的嗤笑著,「陸姐姐,我從未想過失約於你。」


    雪不見停,薑姝追著陸酥秋時留下的腳印也被覆蓋得七七八八,一切事情都像是沒發生過。


    可薑姝清楚的知道,就在剛剛的片刻功夫,已經發生了無法挽迴的事。


    薑姝的嗓音微顫,「……可你先不要我了啊。」


    *


    【番外】


    薑夭自小,在親王府便已最為得寵。無數人羨慕她,被無法無天的寵愛著,可知曉薑夭曾經被拐的人卻不多。


    薑夭不屑於所謂的為了彌補她,而給她的權勢。


    看這權勢能留住她所在意的人,所以她不介意。


    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唯獨那個人不行。


    她的先生。


    薑夭已經記不清,是從何時起,她看陸酥秋的眼神逐漸不一樣。又是從何時起,她的滿心滿眼,除了陸酥秋再裝不下其它。


    薑夭貪心的想將陸酥秋留下來,她也確實短暫的做到了。


    可她的先生還是離開她了。


    彼時,薑夭瘋了一般的開始尋陸酥秋,卻依舊杳無音訊。


    無數個春秋過去,沒了那人,薑夭的心上也像是缺了一道。


    直到後來,她再次聽見陸酥秋彈《鳳求凰》,那缺失的地方才像是被填滿了。


    可即便填滿了,也掩蓋不了她早已腐朽的貪婪,無窮無盡的偏執。


    她要留這個人一輩子。


    日漸相處下來,陸酥秋從最初的抗拒,逐漸放軟態度。薑夭以為自己可以趁虛而入,去奪得那人的眼神。


    可她那惹人厭惡的妹妹薑姝,卻驀地成了一塊絆腳石。


    薑夭從沒親近過薑姝,薑姝也不喜歡薑夭乖張的性格,來往甚少。


    而今,薑姝卻要同她搶走她放在心間,視若珍寶的人。


    薑姝分散走了陸酥秋的視線。陸酥秋會對薑姝笑,會同薑姝見麵。


    可那人的一顰一笑,本該都是她的。


    薑夭第一次嚐到了名為嫉妒的滋味。心頭像是被無數利刃割傷,理智也將被吞噬。


    可薑夭忍了下來。


    她怎能讓陸酥秋看到她的另一麵?


    她要竭盡所能,將自己披上最好的偽裝,去接近陸酥秋。


    薑夭以為,除掉薑姝,陸酥秋便可以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身邊,而她再沒有其它顧慮。


    卻不曾想到,陸酥秋還會再次離她而去。


    薑夭記得那天,陸酥秋對她笑得很好看,吻她的那一刻,也讓她心動不已。


    卻不想,那是夢碎的開始。


    薑夭醒來後,那一舉一動都牽著她心的人,便再沒出現在過親王府。


    她走了。


    薑夭從此,又迴到了數年前,尋陸酥秋的固執模樣。


    隻是這次,心卻不隻是缺了一道。


    而像是被人剜了下了,疼到麻木,繼而沒有知覺。


    整個府邸,也再也不敢提陸酥秋的名字。唯恐觸及薑夭,惹禍上身。


    薑夭年復一年的尋陸酥秋。


    又是一年寒冬,院裏的梅開得張揚肆意,似乎比多年前還要招展。


    薑夭望著梅,長久以來都沉著的神情,倏地柔和了一瞬。


    「不用等了。」身後,薑姝的聲音冷不丁響起。薑姝倚在亭邊,冷冷的瞥過薑夭,「她不會想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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