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身體過於虛弱時,不宜用猛藥補。


    但白鈺瑛情況特殊,程安旎要用最猛的藥,和她的火針灸,讓白鈺瑛快速恢複生機。


    先用金針,封住了幾處脆弱經脈,程安旎拿出很久不用的繡花針,在旁邊的醫藥箱裏,拿出一個火折子。


    熟悉的東西握在手中,突然變得沉甸甸的。


    點燃火折子,對繡花針,進行裏裏外外的消毒,連繡花針穿線的孔,都被她燒過。


    錢大夫帶著補藥來了:“師父,我來喂藥。”


    剛說完,手裏的碗就被江淮接過。


    “哎?這怎麽好勞煩王爺親自動手。”


    “你出去。”江淮的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程安旎已經開始施針:“那你便出去吧,他也能幫我。”


    “好,師父。”


    錢大夫退出屋,還把房門關好。


    江淮端著藥碗,走到白鈺瑛的床前,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


    師父竟然是小孩的母親,是白將軍,是程大將軍的妻。


    他隻知道,師父是父王找來的武師傅,教他縮骨功,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黃鼠狼。


    都說黃鼠狼是個小人,整日不走尋常路,就愛鑽地洞,去刨人家的祖墳。


    可他知道,師父從不幹那樣的事,頂多劫富濟貧,偷一些富商家的東西。


    江湖上還流傳著一句話,黃鼠狼盜洞,黴運降臨。


    因為,隻要是被師父偷過,甚至惦記過的富商大戶,都會倒大黴。


    或是被發現買賣官職,被抄家砍頭,或是被發現偷逃稅款,後抄家流放。


    烏鴉說,師父去雲遊四海了。


    也不知烏鴉是否知道實情。


    他真的以為師父去完成心願了,可沒想到,竟是被那狗皇帝抓走,被囚禁了十年之久。


    看著師父蒼白如紙的麵容,骨瘦如柴,身上這般斑駁。


    再想想暗無天日的密室裏,那一大堆鐵鏈。


    江淮心中絞痛。


    程安旎也不好受,但她已經開始治療,就逼著自己忘記這人是誰,隻想把人救好。


    “喂藥。”


    江淮聽話的,把那苦湯藥一勺一勺送進白鈺瑛嘴裏。


    每一勺,也就隻能喂進去一小半,但有就比沒有強。


    程安旎時刻注意脈搏變化,手上的動作不停,燒、紮、燒、紮。


    “擦汗。”


    江淮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小孩平時擦汗用的棉布,他伸出袖子,幫小孩擦掉額頭的汗珠。


    程安旎也不在意,他是用什麽擦的,隻要汗水不會滴落就成。


    整整兩個時辰。


    這期間錢大夫不停的熬藥往進送,他雖然沒有給床上的女子把脈,但那一看就是情況危急的。


    而且是師父親自帶迴來,還跟著攝政王。要知道,這二人都是不該在此時,出現在京城的。


    這兩個時辰,外麵就有官兵在尋人了。


    說是還是在找柳姨娘,可態度和人數明顯不同。


    有人搜到了起死迴生,錢大夫在外麵和人周旋。


    錢大夫一臉難為情:“這裏麵不方便叫人看,大夫在給患者治病呢。”


    “什麽病還不能給人看,難不成是婦人在生孩子嗎!”官兵的語氣,比剛剛攝政王讓他出去,還要兇上百倍。


    “不是,是個男人。”


    “男人有什麽不能看,讓開!”說著,那官兵就要推開錢大夫。


    “哎哎哎,可不敢啊!這我單獨跟你說。不知大人平日裏,這與妻妾尋歡時,可會忽然疼痛難忍?”


    官兵不說話,但臉上有些尷尬。


    錢大夫繼續道:“裏麵那位就是這個原因,這啊,是咱們男人太厲害,厲害過頭的意思。”


    “這厲害還不好?還能過頭?”


    見人上鉤了,錢大夫開口:“可不是,我就沒這苦惱了,大人要是有需要,來這邊找我就成。


    小的肯定給大人好好保密,天下絕無第二人知曉!


    這將心比心,大人也別為難小的了,裏麵那位我也答應了人家,不能暴露身份的。”


    見官兵麵露難色。


    “這樣吧,您叫個兄弟在門口守著,一會兒等裏麵好了,我帶兄弟進去看。


    反正裏麵也沒有女子,就一個小大夫,和一個患者罷了。”


    “……也罷,你,留下來看著,這個門裏可不能出去女人!”


    錢大夫趁熬藥時,安排兩個小大夫,在後門附近等著,看見師父和王爺走了,就進去,偽裝成大夫和患者。


    白鈺瑛眼皮顫抖幾下。


    江淮立馬湊了過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師父的臉,之前隻見過師父蒙著麵紗的模樣。


    程安旎心中,略微有些疑惑,自己還沒湊上去呢,他到是更快。


    白鈺瑛緩緩睜眼。


    光。


    好久沒見到光亮了。


    她這是離開皇宮了嗎?是知兒找人救了她嗎。


    眼神聚焦到麵前的人,一個帥氣的年輕小夥,讓她感到熟悉。


    “你是,世子?”


    白鈺瑛開口,聲音有些虛弱。


    “師父,徒兒這時才找到師父。”


    白鈺瑛揚起一絲笑容,目光柔和,語速緩慢:“竟是你救的我,知兒找到的你?人家知道,你我的身份和關係了?”


    “不知,是徒兒的心上人救了師父,徒兒無能,這才發現竟然是師父。”江淮拉著白鈺瑛的手,身體微微顫抖,眼眶通紅。


    “心上人,小淮兒都有心上人了,真好啊。”


    一邊的程安旎已經石化。


    “師父,這就是徒兒的心上人,是她救了您,是她給您治病,她是個厲害的醫者。”


    白鈺瑛抬手,輕輕摸了摸江淮的手背:“讓我看看。”


    目光觸及到另一邊的程安旎,當看到程安旎的臉時,白鈺瑛的眼神,從溫和,變成了錯愕,然後是不可置信。


    “娘。”


    一聲娘,讓白鈺瑛腦海轟的一聲響。


    是她的女兒!


    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兒!


    是她的安旎!


    “你是,程安旎?”白鈺瑛的語氣中,滿含著疑惑。


    “娘,是我。”


    “你們,你們兩個。”


    “娘,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王府。”


    “好,可我這身體會拖累你們吧。”


    “無礙,您站起來,跑兩步試試。”


    白鈺瑛和江淮二臉懵比。


    跑兩步?


    怕不是在搞笑吧。


    直到江淮扶著白鈺瑛起身,白鈺瑛才感覺到,身體好像沒有那麽無力了。


    感覺,好像簡單跑兩步,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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