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電視台三號演播大廳的門,對周進來說,是音樂之路正式開啟的大門。


    他惴惴不安地推開了它,一瘸一拐地走了進去,就仿佛闖入了另一個世界。


    而在這個世界裏,那個“周進”與他同在。


    在緊張情緒的籠罩下,周進沒有著急繼續往裏走,而是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現在的我,會辜負那個周進腦海裏的音樂嗎?


    上天賜予的這份禮物,自己能夠完完整整地拆開包裝,精心點綴,繼而展示給世人嗎?


    能。


    我能做到。


    也隻有我能做到。


    在有了這個明確的答案之後,周進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明亮起來:


    三號演播大廳,五百個觀眾席位,此刻座無虛席,黑壓壓一片人頭。


    這些觀眾,通過報名和篩選坐在了這裏,共同見證《我是音樂人》三十二強的誕生。


    一台懸臂攝像機,就像飛行器一樣,在周進眼前快速掠過。


    五台軌道攝像機,三縱兩列,各自來迴移動。


    在觀眾席和舞台之間,有四個高大的座位,此刻背對著觀眾,麵朝舞台。


    舞台上,丸子頭少女毛嬌,正拿著話筒不知所措。


    而座位上的四個導師,正在進行激烈的辯論:


    “我今年有三十二場演唱會,毛嬌你隻要進我的戰隊,你就是我演唱會的表演嘉賓。”


    這個聲音,周進太熟悉了。


    他叫丁昆,是國內一線男歌手裏嗓音最具特色的。


    最近他在音樂類綜藝上很活躍,江南衛視的“好聲音”他就是四個導師之一。


    當時他也搶過四轉選手蘇落染,也是這個說辭,三十二場演唱會。


    結果沒搶到。


    “丁昆老師你就別提你的演唱會了,就毛嬌的曲風,跟你的風格搭嗎?


    這是個民族嗓,跑你情歌演唱會搗亂去啊?


    毛嬌,你要來我這兒,我雖然不是民族唱法的,可我認識很多優秀的老師,一定能讓你更進一步。”


    這個聲音,周進也聽出來了。


    謝慧真,國內一線女歌手,也是“好聲音”的導師,蘇落染當時進了她的隊伍。


    周進觀察了一下,發現四張導師座位,隻有兩張座位邊緣的燈條是亮著的,另外兩張暗著。


    也就是說,毛嬌是二轉選手,讓丁昆和謝惠真兩位導師轉身了。


    而另外兩位導師,周進看過名單,也知道是誰。


    其中一個叫葉致遠,是國內著名音樂人,也是國內最大的唱片公司的技術總監。


    另一個叫洪玉成,中央音樂學院副院長,美聲、民族、通俗三種唱法都精通的歌唱家,也是國內唯一帶聲樂碩士班的聲樂教授。


    相比於丁昆和謝惠真這種一線歌手,這兩位雖然知名度上要差一些,不過專業性顯然是更強的。


    毛嬌剛才的歌曲和演唱效果,並沒有打動他們。


    於是周進就納悶了,就兩個導師搶人,居然能搶二十分鍾。


    毛嬌這小姑娘,該不會有選擇困難症吧?


    “周進,跟我來。”


    身邊響起陳文海的低沉聲音,周進趕緊把注意力放到眼前,胳膊已經被陳文海扶起來了。


    一瘸一拐地被陳文海扶到後台,這是個略顯狹長的房間,馬上有化妝師圍過來,給周進臉上化妝。


    化妝刷在臉上刷刷點點,周進覺得臉上癢癢的,然後聽陳文海問道:“你想站著唱還是坐著唱?”


    “都行。”周進說道。


    “那坐著吧。”陳文海建議道,“輪椅的視覺衝擊力,比拐杖要強一些。”


    “陳導,他衣服要不要換?”旁邊的化妝師問道。


    陳文海退開幾步,上下看了看,純白色的體恤衫,灰色七分褲,右腳穿著帆布鞋,左腳打著一團石膏。


    “就這身吧,不用過於隆重,要的就是素人的感覺。”陳文海指了指角落,“小李,你去把輪椅推過來。”


    在後台被人“收拾”了一頓,周進終於擺脫了拐杖,坐上了輪椅。


    陳文海親自推著他,來到了後台的一塊厚重簾布前。


    前麵的舞台上,主持人正在催促毛嬌選導師。


    毛嬌最終選擇了謝惠真。


    簾布後麵,陳文海把耳返的線整理好,俯下身在周進耳邊輕輕說道:


    “這四個導師裏,丁昆和謝惠真的出場費用是天娛集團讚助的。


    葉致遠所在的妙音唱片,和天娛集團有很深的業務關係,這次能來也是天娛集團出麵聯係的。


    洪玉成是個油鹽不進的學院派,是我們台長親自去請的,不過他大眾知名度不高,他那個組曝光度有限。


    所以到底怎麽選,看你自己了。”


    周進聽完愣了一下,看著陳文海有些不明所以。


    他當然聽得懂這些話。


    陳文海能點出天娛集團,那就說明,天娛集團已經因自己和蘇落染的事情,開始向節目組施壓了。


    所以陳文海知道,周進正在麵對什麽,也知道他需要避開什麽。


    可周進不明白的是,陳文海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


    這其實跟他無關,犯不著這麽提醒自己。


    陳文海迎著周進疑惑目光,誠摯地說道:“你是我從醫院停車場裏選上來的,我親眼見證了你的才華,我為我當時的選擇很自豪。可惜我能力有限,能幫你的隻有這麽多,接下來要靠你自己。好好唱,好好選。”


    說完這句話,陳文海把耳返放進了周進耳朵裏,在耳廓上固定好,又將一支麥克風塞入周進手裏。


    做完這些,他一伸手挑起了門簾,最後在輪椅背後推了一把:


    “去吧,迎接你的未來。”


    ……


    陳文海的這一推,力量並不大。


    可在周進的心裏,像是重逾千金。


    就連坐著的輪椅,都比醫院那次沉重很多。


    周進把麥克風放在自己大腿處,低著頭,一圈一圈地打著輪椅扶手,慢慢地移動到舞台中央。


    這個舞台是明亮的,也是令人窒息的。


    周進抬起頭,發現觀眾席上的燈光被調到了最暗,迎麵打來的燈光又很刺眼。


    於是,幾乎看不清觀眾。


    台下鴉雀無聲。


    眼前所見,是四張背對自己的高大座椅。


    在座椅上方,是一塊提詞器,上麵寫著自己即將要演唱的歌詞。


    作為一個作曲係畢業的學生,周進的求學生涯,並不過多涉及到這種演出場合。


    他幾乎沒有登過台,僅有的一次,是音樂學院的校園歌手比賽。


    那個舞台比這裏簡陋多了,是在一個階梯教室裏唱的。


    當時他和蘇落染是並列冠軍,這也是他倆相識相知的開始。


    蘇落染從那時起,就在她老師的要求下頻繁登台了,磨練舞台經驗。


    而周進則關在房間裏寫歌,訓練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音樂人,想著以後能為蘇落染保駕護航。


    兩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著,也在各自的道路上奔跑著。


    直到這一天,周進坐著輪椅上了這個舞台,開始麵對蘇落染經曆過的場景。


    他緩緩拿起麥克風,覺得手中的這支麥克風,就是蘇落染親手遞過來的。


    恍惚中,她遞完麥克風就下台了,就坐在舞台的台階上,抬頭看著自己,等待著這首歌。


    耳返裏,前奏響起來了。


    這是一把民謠吉他彈奏的前奏,出自錢斌之手。


    在這個優秀音樂人精心彈奏和錄製之下,簡單的幾個旋律,一種空曠感就悠然而生。


    整段前奏,以指尖滑按琴弦的輕響結束。


    在這種極具質感的細節後,周進開始演唱:


    “就這樣輕易,因為你,我也能試著,寫一首歌給你聽,是關於你。


    沒什麽準備,一張琴,合著這聲音,我多麽想告訴你,我愛著你。”


    “也許有一天我們,終究會麵對分離。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老地方相遇。”


    主歌走完,副歌起:


    “這不是情書啊,我從來沒有這麽擔心。


    可是啊,我願意,這樣下去。


    我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僑情的傻子。


    可是啊,我已經,是了。”


    副歌結束,尾聲:


    “想著有一天我們,終究會麵對分離。


    想著有一天我們,會在老地方相遇。”


    這是一首簡單的歌,甚至沒有絕對意義上的高音。


    而隻有足夠簡單,才會真正考驗到一個編曲者的功力,和演唱者的技術。


    這首歌的名字,叫《想著你》。


    這是周進想在這個舞台上,讓蘇落染聽到的歌。


    她此刻不在現場,可她終究會聽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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