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度的秋闈是太多讀書人改變命運的機會,許多人都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窮人家的孩子要改變人生,富人家的孩子要更上一層樓,當然或許也有為國為民的人。


    今年又是大比之年,這京城怎麽能安靜下來呢?


    朝廷關於今年大比的各種安排似乎有些滯後,因為到目前為止朝廷隻是簡單發了一個會試主考官將由太子擔任,同時增設副考官由太子選定。除此之外,再沒有了其他消息。


    由太子擔任會試主考官雖然非常不可思議,但是朝廷上的形勢大家也見怪不怪了,甚至大家猜想這份聖旨有可能都是東宮本人自己寫的!


    其實,他們也沒有猜錯,這份聖旨的確是他寫的。本來,弘治皇帝想要李東陽與程敏政兩個人去當會試主考官。但是朱厚照怎麽都不同意,反而一反常態的要自己當主考官。


    弘治皇帝拗不過他,也就應了。


    之所以要當這個主考官,朱厚照當然有自己的打算的。


    因為他想借著本次的科舉將自己的一些想法傳達給那些學子,作為大明朝最為前端的人學子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許許多多的身邊人。


    位於朝陽門旁不遠,一處屬於宏記的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可以將朝陽門內這一片場景一覽無餘。


    就著一杯熱茶,朱厚照對城門口各種景象有些融入,所謂人間煙火氣最撫人心,相比較與正陽門口那種肅靜。這朝陽門因為走糧車得緣故,可能是京城諸門最具煙火氣的。


    “幾位,這裏不是文化殿,而且今天還是休沐也不是朝會日,這裏都是自家人就不要拘著來吧!孤做東,請你們喝茶,算是東宮給大家都年節福利了。”


    朱厚照收迴目光,看向他麵前坐在桌子另外三方的李旻、費宏、張天瑞、王華、梁儲、靳貴以及到現在還處於懵逼狀態下的毛澄、徐穆、羅欽順,朱希周、王瓚、陳攬這六個人。


    這些人中起步是二甲,狀元有五個!


    在朱厚照的東宮裏,別的不多就是狀元多。從成華十一年的謝遷開始,到剛剛在茶樓入職東宮詹事府的弘治九年朱希周都是狀元,榜眼探花以及會元也比比皆是,至於進士不在二甲前五的根本沒資格進入東宮聽用。


    作為這些人資格最老的,李旻當仁不讓的開口迴應朱厚照的話。“殿下厚恩,臣等榮幸之至!”


    “好了,李先生,不用這麽官方了,你知道孤為人並不喜繁瑣,你們都是孤的屬官”


    “而我,並不需要我與你們太生分。東宮事務日漸繁重,我需要你們為我分擔。王先生,您坐到我這邊來。”


    “殿下……為您分擔乃是我等你本分,殿下您實在……實在……客氣了!”


    聽了朱厚照的話,王華最是激動了,所以一時間這位狀元竟然說話都不太順了。畢竟,從太子殿下一紙命令,將他的兒子從國子監中趕出開始,他在東宮就是惶惶不可終日。


    “雖然是休沐,但是你們也是知道,今年會試事父皇交給孤了!對此,孤有著自己內心的想法,想要與你們說說。”


    “諸位,如果讓你們任職一個專門管理學政、學校、學子的部門,主管大明學政,你們是否有著什麽好的施政策略呢?那個,毛澄、朱希周你們六人不必站著,自己搬凳子近前坐。今天也算是你們第一天入職東宮,順便好好了解一下詹事府的工作氛圍。”


    一旁的悅兮欣兮也是立即讓人給他們送上東宮特製的鉛筆與本冊,讓他們可以記錄。


    “殿下,您是有意在朝廷中樞再設一部,主管大明學政!”費宏說道“殿下,這事兒臣不太認同,臣認為沒有必要,因為朝廷現在有禮部。”


    一旁剛剛準備落座的毛澄朱希周六人,聽了費宏的話有些愣了。


    “怎麽,你費宏頭真鐵,敢這麽和太子殿下說話,太子殿下現在監國又執掌大明軍政。說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不是,你們詹事府化外之地啊,啥風格啊!”


    “鵝湖說的是不錯,但是禮部管的東西太多,學政他們根本就是管不過來。我從來主張中樞對於地方學校、考試一並管理,將它們從地方分開,以此保證地方考試的公平公正,但是禮部全部不迴複。所以,即便是不單立一部也要將學政專門管理!”梁儲在詹事府平常不怎麽冒尖,但他在詹事府還是很有地位。


    身為太子洗馬,朱厚照很多時候離不開他的輔助。


    “梁洗馬所言不假,就拿本科來說,雖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舉業乃人生大事,個人自當有除學識之外的其他一切準備。但是,自舊年十月至今禮部對於那些前來京城赴考的學子,毫無關懷。有學子本家窮,好不容易赴京卻無落腳之地,有人貧困交加無法最後等到開考;更有人求宿在佛門道家,好好的讀書人被方化虛幻所熏染,實在不可思議。”


    “有人中了,心裏無對朝廷之恩,反而多是怨懟,或者是對佛門道家念念不忘,成何體統!”


    目前具體負責皇家書院相關事務的張天瑞,說著話就是激動起來。可以說這位探花郎對於佛門道家有著極大的疏遠感,同時一直主張優化考試環境、給予學子方便等等。


    皇家書院招錄中,別人說是你是神經病但你過了入學試,張大人收你。但是,有人說你平時總是佛道之說的,就算你過了入學試且被錄取,張大人都會攆你出去,同時還得辦你一個欺瞞之罪。


    這也是為什麽朱厚照選擇他主持皇家書院的原因之一。


    “設立新部不是不行,朝廷已有邊境管理院的先例。可是,殿下設立新部門,就意味著需要更多的官員,更多的官職,如此朝廷不就是冗官了嗎?”李旻一句話,全場靜默。


    “冗官,冗所指多餘之官、閑散之官,大宋有我大明也有,在孤認為太常寺是不是和禮部職能重合了呢!所以孤認為,任何事專門專人專管。這樣可能導致官員數量的增加,但卻可以達成朝廷管理的高效和精確。”


    “比如,一縣大則十餘萬人,小則萬人,可是即便是如此一個縣令真得能夠治理嗎?他要管查案、管審理、管民、管學、管工、管稅、管著大大小小的事。管的過來嗎?管不過來!”


    “百姓的事,都管不過來,如何做官。寄情山水,天天之乎者也。不體民情。要是這樣的,一個縣即便是隻有一個縣令,都是冗官!”


    “但是如果每個事務都有專門的部門專門的官員去管理,就會不同。官府機構、官員、管事事務再細化,百姓的事管好了,那麽再多的官都是會被百姓需要。”


    一個管理機構表現出“冗”最先開始的地方不在機構本身的人員數量,而在思想之上,一個正配八個副不誇張,可怕的是他們全部不幹活。


    對上麵,卑躬屈膝,口口聲聲的理想信念。


    對下麵,囂張跋扈,一肚子都是規矩、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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