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夥計!別亂走!帶著你的人來這邊,那些破爛可以丟掉了,最多留下一些紀念品……哦,還有值錢的東西,你們認為的。因為這邊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合適的工具、種子、衣服還有足夠的食物,相信我,你們真的什麽都不缺。“


    有個年輕人來到茫然無措的班傑明和部族的前方,一刻不停的開始介紹道,語氣有些高高在上。


    雖然給人的感覺很盛氣淩人,但班傑明沒覺得有什麽——“喂!過來吃!”這才是乞丐的正常待遇;不吃嗟來之食的,肯定不是乞丐!人家想通過餓死來證明什麽,這必須得成全。


    “感覺到了嗎?這裏很暖和,別看是雪山腳下,德魯伊大師在這兒布置了一個大型的溫暖結界。對了,你們有小孩子……孩子送到那邊,不!不是搶走你們的孩子!聽我說!那邊有給小孩子治病的藥劑,無論有病沒病都要去喝一瓶,能打掉肚子裏的寄生蟲。”


    接下來,年輕人又快速的說了很多,並帶著班傑明在營地內領各種物資……到這時候城市精靈們已經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並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意思,隻是太急著想做好這些事情。


    等真的領到新衣服、種子、熱騰騰的麵包還有一把奇怪的鏟子之後,城市精靈終於不再糾結於手裏的那堆破爛——盡管這是他們一路扛過來的。


    準備這些東西的人真正知道窮人需要什麽,沒任何虛頭巴腦的東西。


    一小包種子和石條般大的熱麵包塞手裏,現在和未來頓時都有了著落;新衣服不用教誰都舍不得直接穿在身上。別說這身衣服,出發前發的那身衣服還有很多人留著沒上過身呢。聽說一會兒要集體洗澡,那至少洗澡後才幹幹淨淨的換上;還有那把全金屬的“多功能鏟”,一麵帶著鋒利的刃口,聽說能頂替五六種常用農具……全都是好東西!


    就這麽看著忙著,轉得頭暈目眩,心卻逐漸安穩下來。


    人心就是如此,空話說再多不如直接塞手裏踏實。


    ……


    一轉眼,班傑明他們已經在營地內連續滯留了三天時間。


    這三天內,他們偶爾會看到更多的城市精靈從四麵八方湧入營地,那些人情緒崩潰的跪在森林邊緣嚎啕大哭,和他們那天的表現差不多……也能看到大批的城市精靈身穿新衣服,背著鼓囊囊的背包和多功能鏟,精神抖擻的從那座傳送門離開。


    不過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很忙,根本沒時間關注那些。


    他們必須要洗澡、要剪除長發、要驅逐身上和衣物上的蟲子、要進行殺菌、有些人還需要治療慢性疾病……總之那種感覺很古怪,他們就像要被待宰的豬羊,要先養的膘肥體壯並洗白白一樣(城市精靈是吃肉的)……這個惡劣的笑話不知是誰最先編出來的,很快就在營地內流傳開來,連那些藍衣服的誌願者都笑嗬嗬的自黑——但柯瑞隆在上,誰會用這麽講究的方式**靈?


    他們更加願意相信,在門的那一邊,有更加美好的生活在等著他們。


    新的世界,新的開始。


    城市精靈對離開天鵝位麵毫無留戀,他們在這個世界得到的幾乎沒什麽好的迴憶。每個晚上,當班傑明與同一部族的人坐迴篝火邊時,他們都喝著熱湯啃著粗麵包,並靜靜的交換著打聽到的信息。認識的誰誰剛來到營地,認識的誰誰今天就會進門,怎麽說都感覺不夠。


    仿佛有股熱氣頂在胸口。


    直到有個人來到他們中間說,“班傑明?拿好行李,輪到你們了。”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的心情瞬間平靜下來。他們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背包,不用任何人安排便排好了隊列。


    當進入傳送門之前,像所有人一樣,班傑明他們還是忍不住迴頭望了這世界最後一眼。


    暴風雪正席卷山林,遠方那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幹淨。


    *****


    “你好,班傑明。歡迎來到青銅之國,我是負責你們事務的政務官沈言。”


    “您,您好!我……我是班傑明。”班傑明剛跨出傳送門就發現自己是在一個房間裏,而且迎麵還站著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開口和自己說話!可那些本應該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部族成員,卻一個都沒出現,他怎可能不慌神。


    “別緊張,每個人都會被傳送到應該去的區域。我攔下你隻是想先和你聊聊,而且你沒注意到嗎?我隻是一個幻影。”自稱是沈言的政務官先生禮貌的解釋道。


    班傑明這才按捺下忐忑的心情,仔細的觀察起對方。果然,在明亮的光照下,其實很輕易就能看出來對麵站的並不是一個真人,半透明的形象讓他能稍稍看到他身後的房間。


    “您好……尊敬的政務官大人,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班傑明結結巴巴的問道,用詞盡量表達的尊敬一些。


    “不,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對麵笑著說道,“隻是基於你在旅途中所展現出來的領導能力,我來特意來和你說一句。班傑明,繼續努力,我們很看好你!”


    “是!是的!”生平以來第一次得到正麵認可,班傑明有些想哭。


    “來吧,”幻影擺了下頭,示意他往前走,“在推開門之前,建議你先閉上眼睛,有驚喜。”


    “驚喜?”班傑明來到門前稍稍停頓一下,他還是閉上眼睛後才推開了房門。


    一股柔嫩的風迎麵吹來,帶著泥土的芬芳,好聞的味道。沈言的幻影來到他的旁邊,與班傑明肩並肩的站著並說道,“現在慢慢睜開眼睛,看看你將要生活的世界。”


    看世界?奇怪的說法。


    班傑明睜開眼睛,然後……他果然看到了遼闊的世界——因為他正站在距離大地幾萬米的地方!周圍的房間和站立的地板消失不見,他和幻影直接漂浮在空中。


    班傑明本應害怕得要死,可他現在看著下麵的世界,無論如何都無法挪開視線。


    無邊無際的原野就像泛濫的河流,在腳下縱橫肆意的鋪展開來,綠色幾乎要填滿他的眼眶!稀疏的而高大的樹林灑遍原野,入目都是極好的建築材料。幾條寬闊澄澈的河流將原野分割成幾個大塊,也為這片原野注入了水和活力。


    這裏簡直是天賜之地。


    在這些真實的世界上方,還存在著無數的幻影,城市、村莊、道路、農田……


    例如他們的正下方是一座海拔稍微高起的山丘,麵積很大,在山丘上懸浮著巨大的、包圍著城牆的華麗城市幻影。城市中心那些高大的建築,和如叢林般聳立的白色尖屋頂,讓這裏看起來恍若神庭。在城市邊緣,一個水運碼頭和幾條寬闊的大路像動脈般穿過原野,跨過河流,朝著遙遠的方向延伸開去。


    城市更遠處,是環繞城市的村莊和農田的幻影,那大塊的田地朝著遠方一瀉萬裏,望都望不到邊際……


    “那就是這世界該有的樣子,去實現吧,班。”


    一隻手在他身後一推,班傑明尖叫著從天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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