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的小森林上空有風刮過,風很輕,樹木的枝葉摩挲著,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偶有柳樹的枝條搖晃著掠過溪水,帶起陣陣漣漪。


    打個長長的哈欠,握了握手中的釣竿,釣鉤隨之晃動,溪水中湊過來想吃餌食的魚兒被嚇得四散逃開,逗得垂釣之人哈哈大笑。


    真是悠閑的穿越生活啊,笑過之後的長孫無忌有些慵懶的想著。


    來到這個時代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這具身體原先主人的情況,長孫無忌也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現在的時代是隋朝,身體原主人的名字叫長孫無忌,隋朝的長孫無忌,第一時間想到的也隻有貞觀時大名鼎鼎的長孫皇後的兄長這一個人了。


    這簡直是一次完美的穿越,長孫無忌真是為自己的運氣感到慶幸,自己隻要好好活著,然後等妹妹嫁給李世民之後好好輔佐李世民就可以走上人生巔峰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找不到李世民。


    長孫無忌所在的城市是東都洛陽,根據他自己這些天了解到的信息,李世民和李淵應該是在大隋都城長安定居,古代的交通極度不發達,雖說洛陽和長安都是大城市,但是想要在兩個城市間自由來往還是比較麻煩的。


    就算能來往,長孫無忌現在也無法離開洛陽,他現在正在守孝期。自己穿越過來的原因就是原長孫無忌的父親長孫晟(g,二聲)去世,十六歲的長孫無忌哀痛過度昏死過去,身體極度虛弱之下自己才借屍還魂。如今長孫晟去世才一月有餘,守孝期還有兩年多,這兩年多長孫無忌是不能出門亂跑的,必須在家盡孝道。


    反正時間有的是,倒也不必急於一時,長孫無忌樂觀的想著,將手中的釣竿甩向溪水。


    有水滴從臉上劃過,下雨了?長孫無忌抬頭看看天空,一片淡墨色的烏雲正緩緩飄來,一點一點的將太陽遮蔽起來。


    風刮過,有雨來。溪麵上的漣漪越發多了起來,一圈一圈的重疊著,許多的漣漪碰到一起,交錯著,糾結著,纏繞著,一起又向外擴散著。


    看看自己右手邊的魚簍,裏麵隻有一條魚在水中吐著泡泡。這雨也不大,那就再釣一會吧,今天的收獲太少了,長孫無忌心中這樣想著。


    “無忌哥哥,無忌哥哥。”身後有清脆的女聲傳來。


    迴頭看去,一個身形約莫有八九歲的小姑娘帶著兩個家丁正朝自己走來,她右手把著傘,左手提著不知什麽東西。


    待得近一些,長孫無忌才看清她左手中拿的是一頂鬥笠,心中不禁微微一暖。


    “無容,你怎麽來了?我正打算迴家呢,你身體一直不好,淋了雨小心生病。”放下手中的釣竿,長孫無忌向小姑娘迎了上去。


    “哥你彎一下腰。”看到長孫無忌過來,長孫無容讓他彎下腰然後將鬥笠戴在長孫無忌頭上:“母親讓我給你帶來的,她說你病剛好不能淋雨,讓你好好保重身子。”


    看著眼前麵色中透著一絲病容的小姑娘,長孫無忌不禁有些唏噓。這就是自己的妹妹,未來李世民的皇後,長孫無容。


    “你的病比我還麻煩,母親怎麽讓你下雨天出來?”緊了緊頭上的鬥笠,長孫無忌看著妹妹開口。長孫無容自小就有氣疾,身子一直柔柔弱弱的,前一段時間長孫晟去世,病情又稍稍加重了些,現在下著雨亂跑萬一再生病怎麽辦?


    “四公子,鬥笠和蓑衣本來是要我們送的,三小姐吵著要來給你送鬥笠,主母拗不過隻好讓三小姐和我們一起過來了。”長孫無容身後的家丁長孫丁將自己帶來的蓑衣披到長孫無忌身上說道。


    “我來給哥哥係蓑衣。”長孫無容將傘遞給長孫丁,自己則伸手想給長孫無忌係蓑衣,可惜九歲的她個子太矮夠不著,長孫無忌隻能又彎下了腰。


    “四公子,這幾天陛下就要迴東都了,想必聖旨也快來了,從律**理上講,三公子繼承將軍職位的可能性更大,四公子要盡早打算才是。”另一個家丁高寅此時開口。


    “三哥?”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如果他繼承了父親的爵位,自己和母親妹妹在家族中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說起來,長孫無忌的家庭情況還有點複雜,他的父親長孫晟有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其中大兒子和二兒子是妾生子,屬於庶出,三兒子是前妻所生,前妻死後續弦高氏又生了長孫無忌。


    這樣算下來,三兒子長孫無憲(字安業)和四兒子長孫無忌(字輔機)都算是嫡子,都有機會繼承長孫晟的爵位。


    長孫無憲一直對母親擔任主母不滿,若是他繼承了爵位,搞不好會針對母親和妹妹,自己得想個辦法在守孝期帶著妹妹和母親離開洛陽前往長安,一方麵是躲避長孫無憲的壓迫,另一方麵也正好去長安尋找李世民。長孫無忌內心默默想道。


    “好了,哥哥現在就可以放心的釣魚了。”係好蓑衣的長孫無容拍拍手,將長孫無忌從走神的狀態拉迴來。


    “算了,不釣了,這雨下的怪冷的,小心再著了涼。”長孫無忌彎腰撿起釣竿遞給高寅,又將魚簍提起來給長孫無容看:“妹妹你看,這裏已經釣上來一條了。”


    “嗯,那就迴家吧。”長孫無容說著就要伸手來拿魚簍,一旁的長孫丁連忙搶先一步提起魚簍:“三小姐,還是我來拿吧。”


    “無容你身體不好,魚簍就別拿了,咱們趕快迴家去見母親吧。”長孫無忌將紙傘遞到長孫無容手中:“你們出來這麽長時間,母親肯定等急了。”


    “那走吧,哥哥你這幾天釣魚越來越厲害了,母親後院的池子裏是你釣的魚。”長孫無容右手撐著紙傘,左手拉著長孫無忌的手邊走邊說:“母親說你的魚把她的荷花都糟蹋了。”


    “母親那是逗你呢,秋天本來就是荷花凋零的季節,跟我的魚可一點關係也沒有。”長孫無忌笑著解釋道。


    “哥哥,你什麽時候也教我釣魚吧,整天窩在家裏,悶死我了。”長孫無容企盼的問道,由於生來就有氣疾,母親從來不讓長孫無容做什麽劇烈運動,因此她從小就隻能整天悶在家裏,怪委屈的。


    “好。”看了一眼長孫無容的病容,長孫無忌心疼的答應著,自己穿來之前可是個醫生,得想個辦法給妹妹治一下病才行。


    “哦!”長孫無容聽到哥哥答應,手一揚高興地叫了一聲,把著的紙傘差點脫手飛出去。


    “三小姐,小心傘。”跟在兩人身後的兩位家丁忙不迭的叫了起來。


    為了照顧長孫無容的身子,一行人的速度並不快,好在長孫無忌垂釣的地方離洛陽城也不遠,很快幾人就接近了城門口。


    即使在後世長孫無忌已經見過不少名勝古跡,但是每次看到洛陽城的時候,他還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感慨一下。


    氣勢恢宏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種厚重與壯闊,令每個接近城池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會升起莊重之感。


    感歎一下,兩眼掃過站崗的士兵,長孫無忌眼神微變:“小高,你們出城門時也是這樣嗎?”


    “四公子,我們出城門時就已經換成這樣的哨崗了。”高寅拿著魚竿迴答道。


    假裝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崗哨的麵容,麵生的很,這恐怕不是洛陽城的衙役,再看看他們在雨裏也站的這麽井然有序,昂首挺胸,自有一股英氣,與尋常卒伍大是不同,算算時間,楊廣離洛陽應該不遠了,看來這些士兵八成是羽林軍的人了。點點頭,長孫無忌若無其事的帶著自己身邊三人走進了城門。


    自從洛陽城建好之後,楊廣在東都待的時間遠遠超過了長安,一年能迴去一兩次就不錯了,在不知情的人眼裏看來,怕不是要以為長安才是陪都,長孫無忌想到這裏笑著搖了搖頭。


    “哥哥,你笑什麽呢?”長孫無容將手在長孫無忌麵前晃了兩晃,問道。


    “沒有,我在想一會迴去這魚往哪放,母親的荷花池中已經有七八條魚了,這條再放進去,會不會擠了些。”長孫無忌說著比劃了一個大小:“今天釣這條魚有這麽大呢。”


    “花池中現在有七條魚,加上這條應該還能放下,你要是覺得它們擠那一會吃飯咱們吃一條魚吧。”長孫無容看著哥哥比劃出來的魚,眼珠一轉,揚起頭看著長孫無忌說道。


    “算了算了,咱們還是先養著吧,守孝期還是不要吃肉了。”長孫無忌連連擺手拒絕道。


    “哈,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長孫無容看著哥哥的樣子嬌笑了一聲。


    “你這丫頭,就會拿哥哥尋開心。”隨口與妹妹說著些閑話,長孫無忌四人一路撿著大道往家的方向走去。


    轉過一個拐角,碩大的門匾上三個鎏金字體“長孫府”出現在眼前,門口,正有幾個家丁和仆人在打掃街麵。


    這是?長孫無忌和高寅麵麵相覷,下雨天掃街,再聯係一下城門口的崗哨,看樣子這是天使(宣讀聖旨的太監)要到了。


    “四公子,現在得快迴去找主母。”高寅明白事情的緊迫性,連忙湊到長孫無忌耳邊說道。


    “我明白。”長孫無忌將蓑衣和鬥笠脫下彎腰抱起妹妹:“我先帶妹妹去見母親,你們兩個去管家那裏報個到,別又被我三哥拿了錯處克扣你們。”


    “是。”長孫丁和高寅接過鬥笠和蓑衣點頭答應。


    “哥哥。”長孫無容疑惑地看著長孫無忌:“怎麽了?”


    “沒事。”拍拍妹妹的背,這種算是爭奪遺產引發的兄弟相爭,長孫無忌覺得還是不跟妹妹說得好。


    區區一個將軍職位就爭成這樣子,若是爭皇位,那還了得。


    讓長孫無容把好傘,長孫無忌將褲腳一提,抱著妹妹就打算踏入長孫府大門。


    “四弟,你這是要去哪啊?”正當要跨門而入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街道另一邊的拐角處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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