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太陽落山之前,魯王朱壽鋐率領著兗州城中的文武官員親自出城,將身著甲胄的天子迎進了城中。


    也許是聽說了在叛軍覆滅之際,兗州城中還出現了騷亂,有賊人於城門處放火生事,武臣黃得功在進城之後,便毫不猶豫的派遣麾下標營,接管了兗州城防。


    對此,在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表現都無可挑剔的魯王朱壽鋐及李守備隻能苦笑一聲,暗道過往的努力怕是付之東流了。


    不過好在傳聞中性情涼薄,刻薄寡恩的天子並沒有因此大動幹戈,甚至還好言寬慰了他們幾句,這才讓二人煩悶的內心輕鬆了不少。


    ...


    ...


    \"臣朱壽鋐,叩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滿為患的宮殿中,發須皆白的魯王朱壽鋐撩起身上寬大的袖袍,在身後文武官員各式眼神的注視下,朝著上首的年輕天子叩首行禮。


    此時眾人腳下這座修建於洪武年間的\"魯王府\"已是臨時更換了主人,作為天子的\"行宮\"。


    \"魯王免禮。\"


    \"賜座平身。\"


    少許的沉默過後,年輕天子沙啞的聲音便於眾人的耳畔旁響起,此時大殿中央早已擺放好一把座椅。


    \"謝陛下,\"一絲不苟的還禮之後,老成持重的魯王朱壽鋐方才落座,但身軀同樣微微前傾,以表尊敬。


    見魯王如此表現,本就對魯王這一脈頗有好感的朱由校愈發滿意,眼神也是和善起來。


    按照輩分,眼前的魯王朱壽鋐乃是太祖朱元璋的九世孫,與他的\"皇祖父\",昔日那位禦極四十八年的萬曆皇帝平輩,他應稱唿一聲\"叔祖\"。


    不過國朝傳承兩百餘年,各個宗藩之間的血緣關係早已可以忽略不計,自是不用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臣袁可立,周遇吉叩見陛下。\"


    \"吾皇聖躬金安。\"


    見上首的天子將目光收迴之後,長途跋涉多日趕來\"勤王護駕\"的兩位\"帝黨\"成員便異口同聲的叩首行禮,表情很是激動。


    \"兩位愛卿,一路辛苦。\"


    \"免禮平身。\"


    饒是朱由校已然曆經了諸多風浪,早已不似剛剛登基時那般青澀,但麵對著自己親手提拔的兩位心腹,也不免提高了些許聲音,親近之意溢於言表。


    見狀,剛剛落座的魯王朱壽鋐便忍不住側身,仔細瞧了一眼身後的兩位朝臣,默默將其麵容記在心中。


    看樣子,這兩位坐鎮登萊的封疆大吏,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想象中還要高。


    起碼麵對著他這位宗室藩王,天子便顯得淡然許多。


    \"謝陛下。\"望著朱由校那張熟悉而又略顯陌生的麵容,登萊巡撫袁可立和總兵周遇吉趕忙還禮,隻覺連日以來壓在心頭之上的巨石終是徹底消失不見。


    自從三月底,白蓮賊首徐鴻儒擁兵自重,並接連拿下巨野,夏集等多處城池的消息傳迴登萊鎮之後,他們二人便是整兵秣馬,等候天子令他們領兵平叛的旨意。


    隻是令人有些始料未及的是,他們二人等待多時,始終未能等來\"平叛\"的旨意,反倒是等來了天子禦駕親征的消息。


    如若不是知曉登萊距離京師足有千五百裏之遙,且天子出京已是事實,他們二人險些星夜返京,希望勸諫天子收迴成名。


    畢竟大明天子出京的風險,實在是太高了。


    不過好在天子身旁有兩萬餘京營將士護駕,他們終是熄滅了心中的衝動,並在提心吊膽數日之後等到了天子親筆所書的中旨,命他們於登萊待命。


    一旦通訊斷絕超過十日,便可在確保登萊穩定的穩定下,率領標營北上護駕。


    如今來看,天子果然神機妙算,對時局把控的遊刃有餘。


    \"好了,無關緊要的事以後再說,\"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之後,上首的朱由校便話鋒一轉,臉上也湧現了一抹狠辣之色:\"當務之急,還是討論一下這些白蓮賊人吧。\"


    此話一出,殿中本是有些輕鬆的氣氛瞬間嚴肅起來,就連魯王朱壽鋐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異樣。


    這些白蓮賊人圍困兗州城近一月之久,早已暴露出了諸多不符合常理的問題。


    例如這徐鴻儒究竟是如何在官府的\"通緝\"之下,於鄆城縣隱姓埋名多年,甚至還能暗中籌措到如此之多的糧草?


    須知,即便是不考慮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百姓,光是徐鴻儒麾下的數萬大軍,每日所需的糧草便是一個天文數字。


    還有,徐鴻儒麾下的那千餘名馬匪又是從何而來?


    更要緊的是,徐鴻儒軍中不僅有數千名明顯是接受過軍事訓練的精銳,其身上赫然還套著一層鐵甲,而不是似遼鎮建奴,或者西南狼兵用動物皮毛製成的\"皮甲\"。


    徐鴻儒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瞞天過海,在軍中盜取數千具甲胄。


    這其中,必然有地位難以想象的高官涉事其中。


    \"迴陛下,\"正當殿中眾人麵麵相覷的時候,經驗豐富的軍中宿將楊肇基便上前一步,拱手迴應道:\"臣已是親自瞧過了。\"


    \"那些叛軍身上所穿甲胄確實為我軍中所有,不過都是些曆年淘汰的殘次品。\"


    \"製式也不是同一批..\"


    大明軍中對於甲胄和火器看管的極嚴,不僅對製作的工匠予以嚴格落實,就連製式,製作時間也有嚴格的規定。


    但那些叛軍身上所穿的甲胄時間線跨越極大,幾乎貫穿了整個萬曆朝,甚至還有嘉靖朝的\"老古董\"。


    看樣子,幫助徐鴻儒瞞天過海,\"竊取\"這些甲胄的高官早在事發前便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專門尋了些被淘汰的殘次品。


    不過越是這樣,越說明這些人\"手眼通天\"。


    \"不著急查這些,\"出乎殿中所有人的預料,上首的朱由校聽了楊肇基的稟報之後,臉上沒有露出半點失望之色,反倒是蠻不在乎的擺了擺手,轉而不容拒絕的吩咐道:\"從徐鴻儒身上查起。\"


    時至如今,對於在背地裏扶持徐鴻儒,並且在暗中攪風攪雨的\"魑魅魍魎\",朱由校心中早有猜測。


    但他總覺得,這些人與徐鴻儒隻是合作關係。


    真正讓徐鴻儒在鄆城縣隱姓埋名多年,乃至於肆無忌憚的發展信徒的\"靠山\",其實另有其人。


    例如在兗州狼煙四起,徐鴻儒不斷攻城掠地的這個過程中,始終置身事外的曲阜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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