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指望不上山東的兵馬,便從南直隸和京畿調兵..\"


    半晌,終於受不了廳堂內愈發壓抑氣氛的戶部尚書畢自嚴一臉急切的起身,朝著表情各異的三位閣臣嚷嚷道。


    既然知曉叛軍勢大,還不趕緊調兵遣將,勤王救駕?!


    他就是山東濟南府人氏,深知當地百姓受\"白蓮教\"的荼毒有多深,何況這些人還飽受\"饑餓\"的困擾,隻怕早已將生死和律法置之度外。


    \"景會兄,稍安勿躁..\"望著因為著急而臉頰漲紅的戶部尚書,身材消瘦的韓爌先是擺了擺手,隨後便將目光投向了兵部尚書,嘴角湧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勤王救駕?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吧...


    \"景會兄,\"迎著畢自嚴不解的眼神,近些時日與其配合頗為默契的王在晉滿臉苦澀,斷斷續續的遲疑道:\"沒有天子的諭旨,兵部如何調的動兵?\"


    雖然自土木堡之戰過後,五軍都督府的軍權便被收歸兵部,但作為大明之主的天子手中仍是掌握著絕對的權利。


    尤其是駐紮在西山腳下,負責戍衛京畿的\"京營\"更是在天子一係列的操作下,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天子親軍\",豈是兵部能夠調動的?


    硬要說的話,倒是世鎮南京,承襲南京守備,並且提督漕江操江的魏國公擁有\"臨時決斷之權\",可也要得到南京兵部的行文。


    \"這..\"


    畢自嚴作為入仕多年的老臣,自是對於大明的諸多規矩和秩序了然於心,剛剛語無倫次,也是因為情緒激動所致。


    此時冷靜下來,便明白了當下的症結所在,陛下走的實在是太過於倉促了,全然沒有考慮到當下的時局!


    難道真要效仿正統年間的舊事,擁立天子幼弟行監國之事?


    近乎於下意識的,此等念頭便在首輔方從哲,兵部尚書王在晉等\"帝黨\"腦海中浮現,畢竟中樞懸而不決,人心惶惶的時局便會愈演愈烈。


    但擁立信王監國,真的能夠改寫當下的局麵嗎?


    一時間,諾達的文淵閣正堂鴉雀無聲,諸多位高權重的朝臣們隻是麵麵相覷,各種各樣的情緒在空氣中蔓延。


    隻是很快,正堂外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在場朝臣們淩亂的思緒。


    \"閣老,兩炷香前剛剛抵京的奏本..\"在十數道犀利如刀的目光注視下,一名吏員小心翼翼的推開了簾門,雙手將一封奏本遞給了內閣首輔方從哲。


    聞言,方從哲便是迫不及待的將其接過,並且下意識瞧了一眼坐在角落處的通政司卿。


    依著過往的慣例,各地呈遞進京的奏本通常要由通政司首先處理,隨後再交由司禮監\"審閱\",最後才會來到內閣。


    如此一番操作下來,最快也要用上一日的功夫。


    但眼下這封奏本兩炷香前才剛剛抵京,便被直接遞到了內閣,足以說明其重要性和緊迫性。


    難道是遠在千裏之的天子有了消息?!


    顧不上許多,方從哲趕忙將其掀開,卻不曾想在看到奏本上的內容之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甚至雙手有隱隱有些顫抖,不斷的喘著粗氣。


    見方從哲臉色如此難看,一旁的韓爌趕忙伸手將其接過,唿吸急促的同時,眸子中狡黠之色更甚。


    相比較之下,次輔劉一璟的反應更為強烈,脖頸處青筋暴露,驚怒的聲音更是響徹整個文淵閣:\"借口,都是借口!\"


    這都什麽時候了,南方那些人不想著盡快營救天子,居然還尋了個如此蹩腳的由頭\"按兵不動\"?


    咕嚕。


    眼見得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次輔劉一璟都忍不住雷霆大怒,心有所感的兵部尚書王在晉便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並搶在吏部尚書之前,接過次輔手中的奏本。


    \"好一個汪應蛟!\"


    \"其心可誅!\"


    隻幾個唿吸的功夫,身材魁梧的王在晉便麵色猙獰的將手中奏本摔倒了地上,朝著南方咬牙切齒的咆哮道。


    剛剛那封奏本乃是南京戶部尚書汪應蛟親筆所書,聲稱因山東流民愈演愈烈,鳳陽府等地也出現了\"騷亂\"的趨勢,特向中樞請示,調兵鎮壓。


    此外,作為封疆大吏的汪應蛟還不忘在奏本末尾旁敲側擊的提及天子杳無音信,導致南直隸官員人心惶惶,特請中樞盡快拿出章程,以安天下民心。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如今山東亂局愈演愈烈,朝廷還沒有追究鳳陽府流民北上的罪責,這汪應蛟倒是主動叫起苦來?


    須知,鳳陽府乃是大明的龍興之地,周圍駐紮著多個精銳衛所,根本不容宵小作祟,何須調動南京大營?


    這汪應蛟分明是打算借機堵死朝廷征調南直隸大軍北上馳援天子的意圖。


    \"這汪應蛟的舉動雖是有所不妥,但也是為了大明國本著想。\"就在廳堂內的諸多朝臣沉默不語,氣氛如冰雪般冷凝的時候,韓爌突然如鬼魅般起身,眼神飄忽不定的說道:\"擁立監國一事,怕是迫在眉睫了..\"


    此話一出,王在晉和畢自嚴等人便是麵色一變,忍不住朝著\"陰陽怪氣\"的韓爌怒目而視。


    此時此刻,他們終是清楚的感受到了這位曾經投身東林,後又與東林若即若離的朝臣的立場。


    \"豈可如此草率!\"


    短暫的錯愕過後,首輔方從哲怒不可遏的聲音便在廳堂中響起,令王在晉等\"帝黨\"不安的內心得到了少許慰藉。


    關鍵時候,這位內閣首輔還是展現了應有的擔當。


    \"閣老,不好了!\"


    就在韓爌氣勢不斷攀升,打算出言反駁的時候,又一名小吏急匆匆闖進文淵閣,渾身顫抖的稟報道:\"莊妃娘娘突然於佛堂昏厥,幸得信王殿下前來探視,這才被發現..\"


    \"太醫院那邊的禦醫們已然都趕過去了..\"


    嘩!


    話音未落,文淵閣內便嘩然一片,各式各樣的表情浮現在諸多朝臣的臉頰上。


    莊妃娘娘雖然於後宮中的身份不顯,但終究是先帝嬪妃,頗受當今天子禮遇,且曾將信王殿下養育膝下,地位不可小覷。


    這外朝前腳剛有擁立信王監國的聲音出現;莊妃娘娘後腳便於佛堂中暈厥,且剛好被趕來探視的信王救下?


    這一切,未免有些太過於巧合了吧。


    \"速速進宮..\"


    慌亂之中,已然不知曉是誰的聲音於文淵閣中響起,但首輔方從哲卻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同樣滿臉凝重的兵部尚書王在晉等人。


    看樣子,已然有人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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