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朦朧。


    萬籟俱寂的夜色中,兗州城外的營地中燈火簇簇,奔波多時的流民百姓早已進入了夢鄉多時,但親臨戰場的\"中興福帝\"徐鴻儒仍是麵色冷凝的待在禦帳中,遲遲沒有睡意。


    \"和宇,該想個法子才是..\"


    \"我總覺得,這兗州府城的官兵們怕是有些不太對勁..\"


    半晌,帳篷中冷凝的氣氛終被打破,因為周遭四下無人,徐鴻儒也沒有端著自己\"天子\"的架子,滿臉凝重的朝著自己的族弟低喃道。


    今日他在緩坡上瞧的清清楚楚,己方雖是人多勢眾,但官兵們坐擁城池便利,輕而易舉便可化解那些流民百姓的攻勢。


    直至太陽落山之前,任憑那些流民百姓前仆後繼,但始終難以威脅到躲在城垛後的官兵們。


    若非那些筋疲力盡的流民們知曉唯有待在此地才能苟延殘喘,隻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兄長所言甚是..\"


    \"這些官兵們好生狡猾..\"


    聞言,麵色黝黑的徐和宇便深有體會的點了點頭,冰冷的聲音中充斥著惱怒和不安。


    在過去的半個多月時間裏,他屢次率兵攻打縣城,但那些如豬狗般的官兵們至多象征性的抵抗片刻,便是不攻自潰。


    縱使有人龜縮在縣城,妄圖固城而守,其低矮的城牆也難以阻擋流民百姓近乎於瘋狂的腳步。


    反觀這兗州府城,不僅城頭上配備有火炮,就連兵力都遠超自己的想象,實在是塊難啃的骨頭。


    \"軍師,你怎麽說,可有高見?\"


    見自己的族弟沉默不語,徐鴻儒便將希望寄托於身旁的陳燦宇,聲音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若是連族弟和軍師都拿這兗州府城束手無策,佛國的未來便有些撲朔迷離了。


    \"主上,這兗州城終究是魯王封地。\"


    \"聽聞那魯王在民間一向頗有名望,今日官兵們如此賣力,說不定便是受這魯王的影響。\"


    \"如若能夠擒殺魯王,這兗州府城必然彈指可破。\"


    簡單的沉吟了之後,陳燦宇便給出了一個聽上去還算靠譜的答案,但其內容卻讓徐鴻儒苦笑不已。


    魯王朱壽鋐襲爵二十餘年,不說愛民如子,但逢年過節,也會開倉放糧,深得兗州百姓的愛戴,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找到願意動手之人。


    除此之外,這朱壽鋐貴為魯王,出行必有侍衛從旁護佑,尋常人等難以近身。


    更何況如今城門緊閉,他縱使提前在城中安排了不少\"內應\",但音訊斷絕之下,要他去哪裏尋人,刺殺魯王朱壽鋐?


    \"軍師所言有理啊..\"


    \"若是將魯王刺殺,何愁大事不成?\"


    正當徐鴻儒內心苦澀,甚至在衡量要不要先行退軍,先將周邊縣城逐一拿下的時候,便聽聞徐和宇驚喜的聲音便在帳篷中響起。


    因為動靜過大,甚至還驚動了在帳外梭巡的侍衛,好一番噓寒問暖之後,帳外才恢複平靜。


    \"和宇,刺殺魯王談何容易?\"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徐鴻儒不情不願的嘟囔了一句,眼中的遲疑之色更甚。


    早知這兗州府如此難啃,他就該將鄆城拿下,隨後調集全部兵力,圍攻濟寧州。


    現在想來,隻怪自己貪念兗州城中的\"魯王宮\",這才將佛國置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若是南方那些人得知自己強攻兗州無果,定然不會像之前那般\"支持\"自己,甚至置身事外。


    \"兄長莫不是糊塗了..\"


    \"怎麽將那位忘了?\"


    在徐鴻儒狐疑的眼神中,徐和宇和陳燦宇心有靈犀般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嚴格說來,其實他們這些人真正的\"恩主\"並非曲阜那些道貌岸然的讀書人,而是在兗州城中的泰興王...


    \"你是說,泰興王?\"


    停頓少許,徐鴻儒隻覺腦海中靈光乍現,隨即瞳孔猛然放大,一臉驚喜的低吼道。


    他怎麽將那位滿腦子都想著\"兄終弟及\"的泰興王給忘在腦後了?


    明明在前兩日,他兵臨兗州之前,便曾親自給城中的泰興王送去過一封書信,要他充當\"內應\"。


    \"朱明的宗藩們傳承有序,如若不出意外,這魯王爵位日後必會落到泰興王或其子孫的頭上..\"


    \"但若是魯王臨危不亂,率領著城中文武建功,京師的小皇帝極有可能破例允準魯王自宗室中過繼嗣子,承襲其王位。\"


    \"此等情況下,咱們的那位泰興王,定然不會甘心..\"


    舔了舔有些幹涉的嘴唇,官拜\"丞相\"的陳燦宇便一臉興奮的低吼道,引得徐鴻儒及徐和宇的唿吸驟然加速,本是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間亢奮起來。


    有點道理啊!


    那泰興王想魯王爵位都快想瘋了,不然豈會背地裏扶持他們這些\"白蓮餘孽\",希望在關鍵的時候,給魯王潑去謀反的髒水。


    如今兗州城固若金湯,隻怕那位泰興王的內心定然會十分矛盾。


    \"但若是泰興王被嚇破膽子,不願配合我等又該當如何?\"


    很快,行伍出身的徐和宇便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這些大明的宗室藩王們早已沒有半點太祖高皇帝的風采,盡是些貪生怕死的草包廢物,似魯王朱壽鋐這般臨危不亂的,都是少之又少。


    \"若是如此的話..\"


    在徐鴻儒的注視下,陳燦宇先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隨後又猛地睜開,擲地有聲的低吼道:\"那就圍城!\"


    如今兗州城外的流民百姓何止十萬,即便不考慮己方的精銳信徒,兵力也足以碾壓兗州城中的官兵們。


    人一旦餓極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哪怕麵前是刀山火海,隻要有一絲生存的希望,也會不管不顧的撲上去。


    他就不相信,兗州城中的官老爺們都像那位魯王一般臨危不亂,心中毫無退意。


    更何況他們白蓮教紮根齊魯大地數百年,暗中吸納了無數信徒,其中便有不少分布在兗州城中。


    如若事不可為,這些隱姓埋名的信徒便是他們佛國最後的\"底牌\"。


    夜色中,徐鴻儒等人的唿吸驟然加速,摻雜著各種情緒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帳外,仿佛能夠窺伺數裏外的兗州府城。


    也不知,那位暗懷鬼胎的泰興王,此時有沒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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