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隸,金陵城。


    戰國時期,楚威王欲借長江天塹為屏障以圖謀天下,繼而下令於石頭城築金陵邑,因此得名金陵。


    東吳黃龍元年,東吳大帝孫權建元稱帝,並以金陵城為國都,自此金陵城開始崛起,並逐漸成為中國曆史上的政治中心。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作為曆史上多個南方割據政權的國都,金陵城雖是屢經戰火動蕩,但始終屹立不倒,並在多位君主的修繕下,使其規模愈發壯麗巍峨。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金陵城始終是中國乃至世界上,規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其城市格局對於周邊國家的國都產生了深厚的影響。


    國朝初年,太祖朱元璋於金陵城建國稱帝,並將其改名正式為\"南京\",作為大明王朝的國都。


    靖難之役過後,大明的政治核心雖是隨同成祖駐地一同北遷,但南京城作為大明的\"陪都\",仍然在國朝享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城池巍峨程度絲毫不亞於京師。


    ...


    天色已晚,日頭逐漸西沉,南京城門外的士卒們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其內容也無非是家長裏短亦或者道聽途說的風聞趣事。


    唏律律..


    正當話題逐漸熱切,諸多士卒唿吸也是漸漸急促的時候,便聽得遠處官道上突然傳來了戰馬疾馳的聲音。


    聞聲,斜靠在城門外的士卒們便與官道兩側的行商百姓們共同抬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不多時的功夫,在周遭眾人的注視下,一位風塵仆仆的騎士便是縱馬行至城門附近,並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感慨道:\"終於到了,還好沒誤了差事..\"


    本是對來人身份有所顧忌的守城士卒在意識到眼前這風塵仆仆的騎士並非南京本地人氏之後,眉眼間便是隱隱湧現些許不屑。


    哪裏來的\"北蠻子\",居然敢在南京城外撒野。


    隻是還不待為首的守城士卒上前盤問,高居於戰馬之上,氣喘籲籲的騎士便於懷中掏出一枚堪合,在眾人麵前隨意晃了晃:\"成國公府譴使拜會魏國公府!\"


    轟!


    騎士的聲音雖是輕微,但在周遭士卒聽來,卻是好似驚雷一般。


    顧不得許多,為首士卒瞬間便隱去了眉眼間的不屑,轉而下意識的擦了擦手,畢恭畢敬的接過騎士遞過來的堪合,隻是簡單觀瞧片刻,便是小心翼翼的將其還給戰馬上的騎士,臉上再也沒有半點倨傲神色。


    \"快,快讓路!\"


    早在騎士自報家門的時候,便有\"機靈\"的守城士卒自發的開始維持城門秩序,並賣力的揮舞著手中長鞭,驅散著周遭看熱鬧的行商百姓。


    見狀,戰馬上的騎士不由得露出一抹滿意神色,在將堪合收迴之後,也不顧周遭士卒的\"寒暄\",便是握緊手中韁繩,徑自朝著城門而去。


    他可是成國公府的\"門客\",就憑這些守城士卒的身份,還沒資格與他攀談。


    \"呸,狗仗人勢!\"


    及至騎士的背影已然消失不見,城門外的士卒們方才反應了過來,隨即便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憤憤不平的咒罵道。


    但不滿歸不滿,城門外的士卒們卻是不敢有太多怨言,畢竟無論是成國公府,還是魏國公府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存在。


    尤其是後者,自從太祖朱元璋建國稱帝開始,魏國公便是大明當之無愧的勳貴之首。


    縱使經曆了\"靖難之役\",但魏國公府的地位依舊沒有受到太多影響,仍然得以坐鎮南直隸。


    甚至因為\"天高皇帝遠\"的緣故,世代鎮守南直隸並監管南京大營的魏國公儼然成為了南京城的\"土皇帝\"。


    在這南直隸,魏國公的命令可是比天子的\"聖旨\"還要好使。


    見到沒有\"熱鬧\"可看,原本擁擠在官道兩側的行商百姓們便是漸漸散去,南京城門外也恢複了之前的秩序,但在場的士卒們卻是沒有了攀談的興致,反倒是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身後魏國公府所在的位置,心中百感交集。


    倘若他們能夠與魏國公府搭上半點關係,便不用幹這毫無油水可言的差事嘍...


    ...


    ...


    作為大明開國勳貴之首,魏國公府自然坐落於南京城中最為核心的位置,府中隨處可見前朝古物,奢華程度縱使比之皇宮大內,也是絲毫不讓。


    府邸深處的偏廳內,當代魏國公徐弘基身著一身輕便的常服,表情似笑非笑的盯著廳中翩翩起舞的歌姬們,修長的手指不時伴著角落處響起的絲竹管樂聲,輕輕打著節拍。


    雖說早在萬曆二十三年的時候,他便子承父業,順利襲爵魏國公,並於日後擔任南京守備,節製南京大營,但他卻並不喜歡\"舞刀弄槍\",一年到頭都去不了幾次城外的軍營,反倒是頗為\"熱衷風雅\",府上養著不少歌姬樂手。


    半晌,隨著悅耳的絲竹管樂聲漸漸停滯,魏國公徐宏基蒼白的麵容上終是湧現了一抹滿意之色,並揚聲道:\"這曲不錯,賞。\"


    此話一出,偏廳內惴惴不安的歌姬樂手們頓時如釋重負,隨即便是忙不迭的叩首謝恩,而魏國公徐宏基則是笑容滿麵的享受著眼前樂手歌姬對其的恭維。


    直至眾人先後退出之後,徐宏基方才隱去了嘴角的笑容,並隨手拿起了剛剛被他擱置在一旁的信件,臉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


    同為大明勳貴,他魏國公府雖然遠在南京,與京師的勳貴並無太多來往,但逢年過節的,卻也會互致書信,彼此問候。


    故此,徐宏基倒是一眼便瞧出了手中這書信乃是成國公朱純臣親筆所書,隻是這內容卻令他有些嗤之以鼻。


    與前些時日,撫寧侯朱國弼親自所書的書信內容大多相同,這成國公朱純臣於信件中言說,幼齡即位的天子野心勃勃,在整飭宮中禁軍之後仍不收手,已然將主意打到了京師大營的身上。


    同時,朱純臣還不忘在信件中\"危言聳聽\",聲稱天子在整飭京營之後,或許便會緊接著整飭南京大營,屆時南京所有勳貴均無法置身事外。


    對於成國公朱純臣的言外之意,深諳人心的魏國公徐宏基了如指掌。


    無非是希望他能夠在南京城外的軍營中搞出些\"動靜\",從而令小皇帝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嗬,一驚一乍..\"


    嗤笑一聲過後,魏國公徐宏基便是隨手將信件扔至角落處的火盆,目視其化為灰燼。


    天子想要整飭南京大營?真是天大的笑話。


    且不說這聖旨能否到得了南直隸,就算那小皇帝不知天高地厚,京師那些文官也不會坐視其\"胡作非為\"而無動於衷。


    不過是自幼被養於深宮中,僥幸白撿了皇位的幸運兒罷了,也敢對南直隸指指點點?


    心中嗤之以鼻的同時,魏國公徐宏基對於成國公朱純臣等人也隱隱有些不屑。


    當真是靠著\"靖難之役\"方才驟然富貴的幸進之臣,就此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值當京師那些勳貴人人自危?


    小孩子嘛,不聽話的時候,嚇唬嚇唬也就好了。


    望著外間逐漸被黑夜所籠罩的庭院以及突然亮起的燈火,魏國公徐宏基心中突然火熱,隨即止住了作勢要朝著後宅邁去的步伐,轉而朗聲吩咐道:\"吩咐下去,本公要夜遊秦淮河。\"


    聽說小皇帝要大婚了,由禮部和內監共同操辦,於全國各地選取\"秀女\",卻不知這些家世清白的\"秀女\"和秦淮河畔的清倌人相比,誰在姿色上更勝一籌?


    \"公爺,夜遊秦淮河!\"


    見魏國公徐宏基突然來了興致,一直默默跟在其身後的老管家趕忙朝著外間招唿一聲。


    這闔府上下數百人,自是有人負責安排一切。


    不一會的時候,及至魏國公徐宏基在眾人的簇擁下,行至府邸正門的時候,一架奢華的馬車已然穩穩停靠在街道上,四周還有數十名身著各不相同的隨從,有的人腰間還係有棍棒。


    望著眼前眾人敬畏的眼神,魏國公徐宏基心情大好,全然將剛剛書信的內容忘於腦後,心中隻剩下一個聲音在悠悠迴蕩。


    天子可憐呐,一個毫無自由可言的可憐蟲,又能玩些什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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