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刃呆滯地看著被雷翼王當場殺死的同伴。


    這一刻,先前與頭領戰士一切友好而懇切的溝通所帶來的正麵印象,全都產生了劇烈的動搖。


    但陸明沒有給她做出任何反應的機會,白色的巨人抬手,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逝,被按進了屍體的體內。


    幾分鍾後。


    三個高大的機械體走出廢墟般的足利車站。


    足利市的街景與所有遭遇巨獸天災的城市一樣,破敗、混亂,滿是被獸群攻占的痕跡。


    但隨著雷翼王的出現,方圓一公裏內的所有怪獸全都開始迅速離去,而這個範圍還在逐漸擴大。


    白色的巨人望向南麵,他的目光越過上百公裏的距離,望著那團特殊的電子迷霧。


    在這個距離,陸明能已經可以看到那巨大的八首巨蛇的屍骸,這是他見過的最大的一隻巨獸。


    雖然薩克巨人的電子脈衝雲掩藏了它的樣子,但陸明依舊忍不住遐想,足以擊殺如此巨大生物的泰坦級塞星人,該是何等宏偉的存在。


    而在雷翼王身後幾十米,兩個女塞伯坦人緊緊貼在一起。


    或者說,風刃在努力站直,同時無奈地側過頭。


    她身後,諾蒂卡仿佛掛件一般牢牢粘在她身上。


    紫色裝甲的女塞星人努力把她那與風刃相差不大的體型縮小些,再縮小些,試圖藏在風刃身後。


    她的兩隻手扒在風刃肩頭,隻露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看著前方那雙翼巨大的白色背影。


    “風……風刃,你確定他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這個性格活潑跳脫,被天鑄城的人們稱為“小淘氣”的外星少女,此刻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活氛勁兒,就像一隻膽小的兔子,努力縮到同伴身後。


    “諾蒂卡,不要怕。


    “雷翼王的體內是一個強大的頭領戰士,他完全控製住了它。他是這顆星球的統治者,很講道理。”


    風刃努力安慰著顯得有些膽小的同伴。


    她很清楚,諾蒂卡並不懦弱。


    她是一名出色的戰士,她們曾一同執行無數危險的任務。這個年輕的孩子經由神鑄而生,她誕生的瞬間就已經掌握大量重要的記憶與知識,包括他們誕生之前的塞星文明史,以及曆史中的重要節點。


    這正是神鑄者的優異之處——生而知之。沒有任何冷組建塞伯坦人擁有這種開掛般的星球傳承。


    可在塞星人的曆史中,“雷翼災害”事件又過於著名,如果不是博派與狂派暫時中止內戰,一致對他,那麽他很有可能先於獸群毀滅塞伯坦。


    這就導致該事件之後,宇宙中所有新生的神鑄者,從出生那一刻,就知曉了這場大劫,也知曉了雷翼王的恐怖。


    這種恐怖被刻在每一個新生神鑄體的火種裏。


    因此,當諾蒂卡這樣年輕的塞星人直麵這位塞伯坦曆史中走出來的怪物時,恐懼才是正常的。


    “好……好的。”


    將全身紫色裝甲裹得緊緊的鋼鐵少女縮了縮脖子,繼續小聲問道:


    “風刃,我剛剛自檢了一下,就好像……就好像我剛剛誕生時一樣,一切元件和管線全都煥然一新,這……它,不對,他,真的複活了我?!”


    “是。”


    紅色裝甲的塞星人快速低聲說道:


    “我也一樣。


    “盡管他複活我們的手段有些……酷烈,但從結果來看,這簡直是又一次神鑄。


    “塞伯坦的曆史上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但考慮到這是雷翼王……


    “或許,掌管破壞的人造神,也有帶來生命的手段?


    “現在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以後再說。”


    前方,雷翼王的駕駛艙裏,陸明耐心地等著身後的外星人竊竊私語,直到她們的討論告一段落。


    白色的巨人迴過頭,看著風刃問道:


    “現在我們就要去找那個泰坦。


    “但從你剛剛的表現,我感覺你應該有些話要跟我說?


    “風刃,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操縱‘薩克巨人’。


    “所以我需要知道,這項工作對你而言是否有什麽顧慮,或者難度?”


    剛剛,陸明就注意到,被稱為城語者的女塞星人在提到薩克巨人時異常驚愕。


    他直覺這裏頭是有些問題的。


    “是,有難度,也有顧慮。”


    風刃坦蕩作答。


    她抬手扒開諾蒂卡捏住她肩膀的纖細手指,轉過頭,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後便大步向雷翼王走去。


    她希望通過這種行為上的細節,讓諾蒂卡相信雷翼王是理智的合作夥伴,逐漸祛除少女心頭的恐懼。


    紅色裝甲的女塞星人站到雷翼王身邊,和他一同望向南麵,說道:


    “這裏的難度,在我這邊。而顧慮,則在你那裏。”


    “哦?”


    陸明揚了揚眉毛,白色的巨人微微轉頭,金色麵具下,仿佛燃燒般的鋼鐵瞳孔盯著女塞星人,平靜道:


    “麻煩解釋一下。”


    “好,先說難度。


    “震蕩波應該已經告訴過你,我們種族那場自我毀滅的內戰。


    “實際上,我所屬的天鑄城,在內戰中後期險些卷入母星的派係紛爭。


    她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胸口的標誌:


    “畢竟名義上,天鑄城的人都是博派。而所有博派都是那個暴君的目標。


    “但狂派們最終沒有襲擊我們的城市,母星的博派也沒有來此征兵。


    “天鑄城的人們盡量讓生活平靜地進行下去。我們撫養後代,維係能量塊生產,仿佛母星的戰火永遠不會波及這裏。


    “但全城的人都知道,這座殖民地之所以能逃過一劫,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我。”


    風刃抬起頭,但她臉上的神色卻沒有半分驕傲,甚至帶著一絲哀傷。


    “我們這個種族並不共享相同的構造。神鑄者,冷組件體,機械野獸,機械昆蟲與妖蜂族,巨猙獰一族,女塞星人……我們同出一源,又都有細微差別。銀河議會甚至認為,塞伯坦是某種罕見的多種族共同進化類文明,這也不無道理。


    “而我們之中最為不同的,也是最巨大而強大的個體,便是泰坦級。


    “在塞伯坦的曆史上,他們是巨大而緘默的神明。數萬星周裏,他們隻是在自己的軌跡上飛行,不理會世間的一切紛擾,連塞伯坦議會都搞不清他們是醒著還是睡著,也無法與他們對話。


    “如果不是內戰的爆發,人們甚至以為他們早已死去,隻有他們的身體依舊在按照既定程序行動。


    “但當內戰開始,他們便成了最恐怖的戰略級兵器,就連那個暴君為得到力量所進行的一切實驗,幾乎都無法摸到泰坦級的邊緣。”


    “幾乎?”


    “幾乎。因為有一個例外。”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跳過這個話題。”


    “好。


    “而城語者,也就是我這種個體,卻可以通過一種類似夢境或幻覺的體驗,與泰坦級產生連結,進而深度交流,乃至提出請求。


    “這就是我的神鑄能力。


    “因為樣本稀少,我們這一類存在對自身能力的挖掘與使用難以量化,缺乏教程,許多時候需要自己摸索。


    “但通常來講,一個城語者,隻能對應一個泰坦級。


    “而我,是‘聖白之城’猛大帥的城語者。


    “在那些特殊的夢境中,我可以聽懂他的話,也可以請求他的幫助。


    “哪怕我們之間相隔無數光年,無數太空橋路,也依舊可以溝通。


    “這本身就是一種戰略級威懾,讓狂派和博派都不敢對天鑄城輕舉妄動。


    “可最終,他戰死在了最後的巨獸戰爭中。


    “我甚至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麵。”


    風刃說完這句話,轉頭看向雷翼王金色的麵具。


    而駕駛艙中,陸明的臉色有點難看。


    他已經明白了女塞星人的意思。


    “是的,今天之前,我隻見過一位活著的泰坦,也隻與他一人進行過溝通。”


    風刃坦然道:


    “當然,在泰坦中有一個例外,那就是一直醒著,且以小型身體全程參與了內戰的福特。


    “但願意這樣深度參與人間事務的泰坦,唯他一人。”


    “……我懂了,也就是說,即使身為城語者,你其實也沒把握溝通‘薩克巨人’,讓他為我所用。”


    陸明歎息道:


    “城語者與那些鋼鐵之神之間的‘連接’,其實是一對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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