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場試煉結束了。


    陸明與艾曉琳沉默著看完了一整場戰鬥。


    如果說陸明的試煉是對怪獸的碾壓,那麽這一場女生與嵌合獸的戰鬥則稱得上是決死的廝殺。


    “咣當!”


    隨著籠門被打開,那名女生被醫療人員手忙腳亂地拖出了籠子。


    她並沒有死,但身上多了數處恐怖的傷口,一隻手臂鮮血淋漓,隻不過陸明看來,她的所有骨骼與跟腱全都完好,隻算得上皮肉傷。


    三名醫護人員都按不住她,高挑的女生在瘋狂掙紮,聲嘶力竭地怒吼。


    剛剛,她就是在這種狀態下絕地反擊,在已被怪獸按倒在地的瞬間,將ar步槍頂在嵌合獸的腹部瘋狂射擊,再將手雷塞進了怪獸的嘴裏,用力按進去。


    “啊啊啊啊啊——!殺了你,殺了你!!!”女生的嗓子已經被喊破音,發出難聽的嘶吼,直到到一名醫療人員將一針鎮定劑推進她的頸部,她才停止了狂亂的打鬧,昏昏睡去。


    “挺好,”陸明點了點頭,評價道:“女狂戰士啊。”


    “在外麵,隻有她這樣的才有機會從怪獸嘴裏逃走。人類遇襲三種反應,戰,逃,僵,最難的不是選擇戰或逃,而是在那一點時間窗口裏從被恐懼的僵直狀態中恢複過來,哪怕陷入極端恐懼導致的非理智狂亂,也比等死強。”


    艾曉琳看了看他,歎息道:“我還怕你覺得我們的測試冷血,看來這些場麵你在外麵見得多了。”


    “另外,現在看來,你的評分應該是這屆新生裏最高的。而你的表現,曆屆新生中無出其右。”


    艾曉琳低頭在平板電腦上點了點,又抬頭看了看陸明,才發現他的注意力根本沒在自己這邊。


    這個高大的少年正眯著眼睛看向第一訓練場的入口處。


    那裏,一個穿著學院製服的高年級生,正步履匆匆地走向外麵。


    一麵走,那學生還一麵迴頭,好像不經意地看向陸明的位置。


    當他看到陸明微笑著看向他,甚至對他微微點頭時,他嚇得一個激靈,低下頭,急匆匆小跑了出去。


    艾曉琳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麽。


    她已經大致明白,陸明的心態、心性、心誌,都絕不是這些新生甚至學院內絕大多數學生可比的。


    他更像是一個成熟的靈魂,被鎖在少年健壯的身體裏。從他對待方寒茉的態度,和與自己交談時的輕鬆口吻都可以看出來。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強大,自己的戰略意義與價值。


    所以,艾曉琳將那些要說出口的試煉排名第一的新生的特權與優質物質條件都咽了迴去。


    那些本就是他應得的,他也不會有什麽喜悅的反應。


    倒是那些勢力屬於市政廳的公子哥們,不要再不開眼了。


    艾曉琳心下歎息。


    以前,在這方麵,她和方寒茉一樣,更願意從大局觀考慮問題。


    在陸明出現之前,她們厭惡特權階層,但那些人再飛揚跋扈,他們的家族成員也會成為機師,而身為既得利益集團的成員,他們更有動力保護這座城市。


    隻不過,現在……麵容溫婉的女教官再次看了陸明一眼。


    這個少年……不,男人的出現,似乎讓一切都不同了。


    被陸明放倒的那兩頭大小巨獸,它們如山的屍骸,分量有多重?


    遠比陸明知道的更重!


    巨獸降臨的三年後,人類龜縮在一座座堡壘城市中,以堡壘都市為例,軍方守城,市政廳治城,既得利益者滿足而跋扈,人們生活在恐懼與匱乏中,卻依舊對得到庇護心懷感恩。


    似乎所有人都該對現狀滿意,隻要一座座堡壘城市依舊安全,一扇扇庇護之門依舊堅固,人類便可以將世界拱手相讓。


    仿佛一個個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


    但現在,有一頭連核武器都無法奈何的泰坦巨獸,倒在了這個少年的腳下。


    那麽,如果將李爾,林登輝之流與這個少年同時放在天平的兩端,那更重要?


    答案毋庸置疑。陸明的分量,比一切既得利益者、特權階級的血脈都要重要一萬倍。


    在掌握大量軍事資產、天然具有擴張性的堡壘都市軍方看來,甚至以更加廣闊的大局觀視野來看。


    陸明身後,有一頭又一頭巨獸的屍體。


    而他的身前,有一條前所未有的新路。


    屬於全人類的、逆轉種族命運的解放之路。


    但荒誕的是,在不同的立場,這個問題的答案真的會各有不同。


    在市政廳的權貴們看來,陸明隻會是牽扯進李爾之死的不穩定因素,是堡壘城市外的一個賤民,一隻力氣大一點,天賦有一點的蟲子。


    在他們眼裏,打破現狀,為全人類爭取更大的利益並不重要。消滅一切影響他們占據優勢地位的不穩定因素才重要。


    “隻希望某些養尊處優的人,能把真正重要的事情想清楚……”艾曉琳一麵想著,一麵看向訓練場的一角。


    那裏,有一隻不斷閃爍紅光的監控攝像頭,正在將這次試煉的一切進行著直播。


    ……


    穿著高年級校服的男生走出第一訓練場,他左右張望了一下,便向著旁邊一個角落跑去。


    他拐過那角落,便看到林登輝和瘦小的的跟班正在等他。


    林登輝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盯著他,旁邊的跟班幫腔道:“李二狗,說說吧,怎麽個情況?”


    “林……林少,那個新生真的很強,他……他簡直就是怪物,他徒手就殺掉了一隻怪獸!!”


    名叫李二狗的學生麵露驚悸,如實講述了剛才看到的一切。


    隨著他的講述,林登輝的嘴角有些不受控製的抽搐,本就陰鷙的麵相愈加難看。


    良久,聽完了李二狗的講述,林登輝點了點頭,說道;“嗯……你就以後跟著我。”


    李二狗狂喜!


    “謝林少!”


    他大聲說道,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


    他早就羨慕林登輝等人跟在李爾身後吃香喝辣,在資源不算豐富的堡壘都市花天酒地的日子。而從今天開始,隻要自己跟著他,不但當下受益,畢業後更有可能進入市政廳,再不濟也可以努努力,成為達官顯貴們的手套,做個商人,他一定能從北區搬到南區!


    想到這裏,他又不由得瞥了林登輝一眼。


    別的學生或許不清楚,但熟讀《厚黑學》、《妖孽人生學》、《自如學》的他心智成熟遠超其他學生,對各種信息搜集十分了得,他很清楚,眼前這個耀武揚威的林少,本身也是北區出身,但據說他有一個妖豔狐媚、美若天仙的老娘,才攀上了市政廳的貴人。


    可惜,自己家老娘臥病在床,又沒有個姐姐妹妹什麽的。


    無論如何,這是他改變命運的開始!


    ……


    林登輝並沒有對這個新收的小弟太過關注,他在思考他自己層麵的事。


    他剛剛得知,李爾已經死了。


    林登輝將煙頭隨意彈飛,陰鷙的臉上帶上了一絲迷茫,也說不上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一方麵,他對飛揚跋扈,從來都看不起自己的李爾有著天然的畏懼與嫉恨,但另一方麵,他又長期仰仗對方的施舍,借李爾的勢謀取利益。


    李爾的死,對李家無異於一次重創,盡管李爾還有一個性格迥異的哥哥,但無論如何,他的義父,李爾的生父定然大怒,對探索隊追責到底。


    那就不是他林登輝要考慮的問題了,而是市政廳一派與軍方的過招。


    隻是,那個在他眼前殺掉小弟的難民,當時也在那輛車上,而他甚至接替了李爾,駕駛了信念。


    其他消息,林登輝並不清楚,他不知道那個難民駕駛信念做什麽,更不清楚那個難民與李爾的死有沒有關係。


    隻是無論如何,那個賤民都完了。


    僅憑他能夠駕駛了信念這一條就夠了。


    那本是市政廳想盡辦法內定給李爾的機甲,是市政廳插手軍方事務的關鍵。


    從那個難民碰觸信念那一刻開始,他就死定了!!


    “你死定了……賤民。”李登輝喃喃自語,他身上的陰沉氣息更加明顯,身邊的兩條狗腿全都不敢作聲。


    “走。”他冷哼一聲,向校門口走去。


    他這樣的子弟,上不上課沒人會管。


    他要迴家,問問自己老娘的意見,好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才能利益最大化,在李家站穩腳跟,甚至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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