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告別了衍聖公府,李景隆和方孝孺同時鬆了口氣。


    方孝孺鬆口氣,是終於應付完老學究的考量。不要以為衍聖公是靠著世家名頭招搖撞騙,他們可是鑽研孔子學問四書五經,鑽研了一輩子。府中還有 曆代先賢,前輩的筆記注釋。


    真是要坐而論道,方孝孺還真不是個對手。


    李景隆則是感歎,終於是沒有出什麽差錯。那可真真是個老狐狸,變著法的讓他踩坑。


    他但凡有點差池,那把柄可就落到那個老狐狸的手裏了!


    山東布政司,城門前無數官員翹首以盼。


    山東布政使清頡,還有其跟班高布恩,老早就候在了這裏。


    “來了!來了!”前麵探路的小廝,喊著。


    緊接著就看到了一輛輛馬車,向著這裏駛來。


    山東布政使清頡鬆了口氣,這山東的太陽很是毒辣,再等下去他可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等到馬車停下,李景隆手拿著聖旨走下車,擺好了架勢清了清嗓子:“咳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洋洋灑灑一大段,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實質性內容。多數是些套話,表達一下朝廷的關懷,還有李景隆身為欽差的任命。


    一看就不是老朱寫的!


    念完這一大通,李景隆早就口幹舌燥了。


    清頡很有眼力見,上前兩步:“兩位大人一路上舟車勞頓,下官已經為二位準備好了薄酒,還望二位大人賞臉。”


    李景隆眼睛一亮,這一路緊趕慢趕,風餐露宿的。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


    而且,這次朱雄英給自己的任務,就是當一個隻知道貪財好色,貪圖享樂的紈絝子弟。


    這個建議簡直正中他下懷啊!


    “那就......”


    “想來這位大人就是山東的布政使了吧!你多次上奏,災情緊急。如今朝廷的救援已到,還是先救災吧。”方孝孺上前一步打斷李景隆的話。


    聽到了方孝孺的話,李景隆翻了個白眼。


    得!這一位也是入了戲了。


    “方大人,救災也不差這麽一會,我等難道不應先了解一下災情的嚴重,再做打算!”李景隆立馬反駁。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現如今一路走來,蝗災大勢已成。若不在做出行動,怕是到時後患無窮!”方孝孺板著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大人!二位大人!您聽小的一句,現如今已經日落西山,不若先入府中,稍事休息。由下官給二位講解一下,二位也好了解一下情況。”清頡陪著笑臉。


    看了看天色的確不早了,方孝孺沒辦法同意了,幾人這才進入城中。


    濟南是山東的大城,放到現代來說,也算是省城了。自然繁華,雖然各地蝗災蔓延,但是這裏像是沒有受到影響一般。


    天才剛剛擦黑,各家燈火已經點了起來。他們的目的地悅然樓更是已經燈火通明。小廝們穿梭其中,一副繁華依舊的景象。


    方孝孺眉毛微皺,似是很不喜麵前的景象,輕輕哼了一聲。聲音很輕,恰好能被清頡等人聽到。


    清頡使了一個眼色,高布恩連忙快走幾步:“兩位大人,就在樓上,我們大人還請來不少本地的富商士紳,一同為二位 大人接風洗塵!”


    李景隆點點頭,想著朱雄英叮囑自己的事情。這個清頡的確是個會來事的。


    本地的鄉紳,若是能夠打好關係,賑災那可是一大助力。況且這次要是賑災不利,可就是壞了他自己的前途,說起來倒還是可以爭取的對象。


    沒有人會和自己的前途過去不去,看起來在這一方麵,這個山東布政使,還是能拎得清的。


    有了他的配合,那賑災的事情倒是容易了幾分。


    幾人上了樓,菜席早已備好。讓李景隆驚訝的是,這些人可比應天的人會享受。


    什麽飛禽走獸,山珍野味。那可真是一樣不缺,名字各個還起得文雅異常。


    偌大的圓桌之上,擺滿了珍饈佳肴,有些李景隆都好懸沒有見過。


    這讓李景隆有些興奮,他的父親李文忠那是深得老朱真傳,生活那叫一個樸素。


    這麽多的美味佳肴,他李景隆想要享受,那真是機會難得。


    清頡站起身來:“兩位大人,略備薄酒,準備不周,還望兩位大人擔待一二!”


    方孝孺看著麵前的佳肴,麵色陰沉。坐在他身旁的李景隆,不用看都能感覺到那邊傳來的低氣壓。


    李景隆暗叫不好,這人不會又要趁機發難吧,叫人先吃口飯不行麽!


    嘭!果然,方孝孺重重的一拍桌子:“如此鋪張浪費,山東接連受災,各位如此行事,還真應了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了!”


    此話一出,剛剛升起來的氣氛,瞬間跌落到了冰點。


    李景隆麵色一木,放下筷子,默默的深吸一口氣,就要準備和方孝孺打擂台。


    還沒等李景隆開口,高布恩就竄了出來,肥胖的臉蛋上布滿了汗水:“是下官的錯!下官的錯!隻想著要迎接二位的人,怕失了禮數,倒是失了方寸了!”


    “是下官的錯,下官考慮不周!考慮不周!”高布恩連連賠罪,不住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看著高布恩,李景隆嘴角抽搐。你真別說這狗腿子,跳出來的真是時候。


    白搭他醞釀這麽久的情緒了!


    “哈哈!高大人哪裏的話!都是一片心意而已,本官明白!”李景隆笑著打著圓場。


    看著周圍一眾鄉紳,難看的臉色,顯然方孝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群人的目光已經全部放到了他的身上。


    方孝孺冷哼一聲,很是不滿的看了身邊的李景隆一眼。


    “做的做了,不吃豈不是浪費了?再說都是一片心意而已。相信他也領了教訓了。”


    “嗯,這菜味道著實不錯,在應天還從未嚐過!”


    看著李景隆的表現,一眾士紳都是人精,紛紛舉起舉杯動筷,氣氛一時熱鬧了起來。


    方孝孺也不再糾纏,似乎這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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