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轉瞬即至。


    木偃果然拿到了代表永寧州出戰的資格。


    過程也不算曲折,據說木偃的那位醜八怪將天問境的偃師邀約出來,雙方單獨相處了三天三夜,然後,那位天問境的偃師便向丹陽宗辭行,飄然離開。


    結果令人很爽。


    能讓丹陽宗吃癟,李冉樂得浮了三大白。


    又對秦鈺生出一絲惻隱之心……如此一來,她與祖上之物,怕是再也無緣了。


    當然,多餘的心思很快拋諸腦後。


    日上三竿時,雜役修士前來通傳,請李冉去往道場別院集合。


    該來的,終於來了。


    輕歎一聲,李冉昂首而行。


    一艘巨大的飛舟緩緩落下,在別院等待的修士魚貫而入,隨即又升空不知去往何處。


    李冉環視四周,一共三十多人,大舅哥並不在列。


    依舊是鬼工道人和那麵具醜八怪帶隊,也不說什麽鼓舞士氣的激勵言辭。


    直接為每人奉上一百五十顆靈石。


    如此巨款,李冉拿著都有些手軟。


    無聲勝有聲,眾多修士的目光中瞬間有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決絕。


    李冉亦不例外。


    環境是能影響人的。


    當身負代表整個永寧州的重擔時,他越發想明白了李旭風的決定。


    修士一生,縱然能活數百歲,對修仙的漫漫長河,也不過是流星飛逝而已。


    能為後來人留下一些財富,很值得。


    為家族,可以如此。


    為外人,又為什麽不可以如此?


    格局打開,心思通明。


    腳下的飛舟顯然是高明貨色,瞬息間便能數裏,從高處向下俯瞰,隻覺滄海桑田變化不斷。


    僅僅一日之後,便到了永寧州與華封州的交界處。


    顯然,雙方都不信任彼此,便將論道場所,選在了最為公平之地。


    “……老子數道山?”


    很妖嬈且內涵豐富的名字。


    當然,天元大陸中並沒有那個認知中的老子,這座山,也僅僅是湊巧叫這個稱唿。


    華封州公輸家的人,幾乎同時到達。


    對於大佬修士來說,在山頭收拾出一塊用於論道的場地不要太簡單。


    幾個土係法術一上,偌大的巨石清理得幹幹淨淨,山坡亦被磨平得整整齊齊。


    再以木為房舍,以金為器具,各種陳設很快具現。


    不到半日,一處大開大合的論道場地便準備完畢。


    雖然都恨不得立刻幹死對方,但修士間的見麵禮儀該少不少。


    李冉不喜歡繁文縟節的流程。


    他更在意自己的對手是誰。。


    不過,除了鋪設場地的雜役修士外,雙方儲備的參賽選手,皆未露麵。


    這種情況,還會持續一個月。


    十場比試的全過程,唯有雙方的頭目能全部看到。


    木偃這邊,定然是那醜八怪和鬼工道人,而公輸家,多半是當代家主和重要的族老。


    所以,日子與在木偃道場時倒是相差無幾,隻不過換了等待的地方。


    論道之地設下了避聲障和避目障,讓瞎想都找不到憑據。


    而且每一場論道結束後,修士亦不迴各自的飛舟,保密的同時也免得影響後來人的參賽情緒。


    日子越發漫長,甚至隱隱生出了坐牢的感覺。


    唯一的好消息是,能確定論道還在繼續,那麽不管優勢還是劣勢,起碼雙方都還有翻盤的機會。


    默默計算著時日,已然到了第二十七天。


    不會把自己放在壓軸賽上吧……


    李冉隱隱有些失望,他知道木偃必定多帶了不少修士以臨場備選,根據論道需要隨時調整策略。


    那麽自己很可能便是備選的那一個。


    “看來,大舅哥的保證,也不是那麽靠譜的。”


    自嘲似的笑笑,反正保底的靈石已經拿到手,就當體驗了一場旅行也不錯。


    “……紫雲山李冉,出列。”


    然而打臉來得極快,當雜役修士叫道自己的名字時,李冉甚至愣了一秒鍾。


    真是壓軸出場?


    帶著一半期待一半疑惑,李冉下了飛舟,又穿過了兩個陣法後終於瞧見了會場的真容。


    似乎……有些慘烈呢!


    原本輕鬆的神情很快僵住,李冉看到了四周各種術法殘留的痕跡以及機關傀儡遺落的殘缺部件。


    果然,和丹陽宗那次比試,更像是過家家般的遊戲。


    朝著角落處鬼工道人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永寧州的修士,出題吧。”


    稚嫩又略顯傲氣的聲音傳入耳中,李冉抬眼,瞧見對麵不遠處,站著一個公輸家的修士。


    很年輕,似乎比自己還小一兩歲。


    公輸家居然托大到讓這種新兵蛋子上來討教?


    李冉眉頭微微一皺,立刻意識到對麵那青年人,肯定和自己一樣,在偃師之道上,有著某種獨一無二的技藝。


    隨即,又笑出聲來。


    很好……打的就是精銳。


    不但要贏,若有機會,再徹底摧毀對手的信心,那更好不過。


    跟敵人講留情麵分寸,他腦子還沒進水。


    所以怎麽兇殘怎麽來!


    “敢問閣下……”


    “嗬,敗軍之將,何必知我姓名。”


    “……唉,年輕人如此不講武德,你算是廢了。”


    本著基本禮儀,李冉原本想講兩句客套的開場白,不過這年輕人竟然張口就是垃圾話,那怎麽能慣著他。


    “我要說的是,若你等會兒掛了,墓碑上總不能寫個無名之輩吧?”


    來啊,相互傷害啊。


    場麵一度死寂,如此針鋒相對,雙方算是結下死仇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李冉和公輸家的年輕人,顯然都認為太長了。


    “我要加注!”


    這青年囂張的大笑,“此局,論高下,也分生死。”


    看台上,公輸家主豁然站起,似乎想說什麽,李冉哪會給他攪局的機會,立刻朗聲道,“好,論高下,也分生死,誰輸的話……就在這切腹自盡!”


    這下子,別說公輸家主,就連木偃的醜八怪和鬼工道人臉色都微微一變。


    現在的年輕人,脾氣都這麽火爆麽?


    不過,似乎很劃算……


    李冉又不是木偃的人,死了也不心疼,但有機會換掉公輸家不世出的偃師天驕,這買賣,血賺。


    所以木偃立刻再設屏障,阻斷了公輸家主的聲音。


    很好,礙事的蒼蠅沒了。


    李冉森然一笑,胸中無半點懼意。


    這局,可是他出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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