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色驟然一厲,語氣也冷了半分。


    秦徵渙再次扭身去看那個人,又迴過頭來,一頭霧水道:「或許是打著本王旗號招搖撞騙,你怎地隨便一個人說什麽就信?這樣可不行——」


    「王爺,那個是芳菲苑菀姨娘的兄長……」


    秦徵渙正說著,秦世忽然貼著他耳邊提醒一句,他的聲音便生生頓在喉嚨處,麵色逐漸僵硬。


    因為秦世說話時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就是正常說話,屋中的人自然都聽到了,也包括姬珧。


    秦徵渙耳根老死不死地紅了紅。


    「是菀姨娘的兄長嗎?」為避免尷尬,秦徵渙轉頭裝作不知地追問一遍,在他不停使著眼色的情況下,秦世誠實地點點頭。


    「放心吧王爺,屬下是不會認錯的。之前菀姨娘幾次找王爺解決娘家的事,都是屬下親自去辦的,還有一次驚動了泊州知府,這人好像犯了什麽毆打他人致殘的事,問王爺怎麽辦,王爺說這麽點事還驚動你,擺擺手讓屬下滾,屬下揣摩著王爺的意思,應該是撈,畢竟是菀姨娘的兄長,所以……」


    秦世是個實誠的孩子,不僅迴答了他的話,還把前言後語都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很詳細,很生動,期間夾雜著一些動作,秦徵渙額頭上的青筋暗跳,咬著牙打斷他:「長嘴了不起是吧?」


    秦世忽然閉嘴,終於察覺到王爺好像生氣了。


    姬珧兀自喝了口酒,醇香在舌尖上肆意,眼簾半抬,媚色如絲,帶著點似有若無的醉意,「王爺對自己人真好,不管人啊還是畜生啊都像親人一樣護著,這麽看,我還是動不得他了?」


    秦徵渙知道現在解釋什麽也沒用,後院的那些姨娘大事小情都不歸他管,有管家操持,偶爾也會讓秦世去辦,但不管是誰領會錯了意思,他們的意思自然就算秦徵渙的意思,他想摘也摘不出去。


    這塊沒理,秦徵渙不多做糾纏,清了清嗓子問道:「那他又是怎麽惹殿下了?」


    「惹我倒是沒有,」姬珧慢聲說著,秦徵渙聽了鬆一口氣,姬珧又道,「就是那日他差點燙傷我的人,也算是惹我。」


    宣承弈眉頭一挑,偏頭麵無表情地看了看她,姬珧的目光正好迎上來,笑容寵溺:「別擔心,我替你做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似纏繞著濃鬱憐愛和恩寵,宣承弈太陽穴突突地跳,也不知是開心還是惱怒,恨不能二話不說就把她抗走,話愛聽,但他不喜歡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


    秦徵渙雖然心裏早知他們二人有首尾,可也沒見有人這麽明目張膽過,名真言順的駙馬可還在他府上做客呢!


    「公子可有受傷?」心頭雖不悅,卻還是要裝裝樣子慰問一句。


    宣承弈一陣沉默,然後迴了兩個字:「沒有。」


    姬珧把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秦徵渙,道:「還有一件事,或許是我多管閑事了,不過他潑熱茶殃及宣三郎那日,正在沿街追打他的妻子,剛聞王爺下屬的意思,這人好像還不止打他的妻子,連別人也打,這麽一個愛生事端的畜生卻跟王爺沾親帶故,傳出去對王爺的名聲是不是不太好?」


    秦徵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竟然還打女人!」


    姬珧正說著話,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的一激靈,伸手撫在胸口上,靈動的招子露出幾分嗔怒來。


    秦徵渙立馬矮了聲:「嚇著你了?」


    姬珧想著是不是現在起身就走比較好,她真是疲於應付這個大傻子。


    眼見著小公主生氣了,秦徵渙也有幾分心焦,主要是因為進入雅間之後發生的事跟他預想的完全不同,一件件打得他措手不及,不說在她麵前樹立一個高大威嚴的形象,恐怕他現在在她心頭的印象已經跌到穀底,還跟那等欺男霸女之流成為一丘之貉。


    不就是懲戒一個人嘛,還是人渣,該懲,該殺!


    秦徵渙放緩語氣,好聲好氣道:「既然是這樣,你盡管出氣就是,如果殺了他才能解恨,那我也絕不攔著。」


    他話一出,佟月和佟沅都目光一亮,佟月本來對吳清山就沒半點愛意,有的隻有濃烈的恨,要不是人微言輕鬥不過他,又害怕這個混不吝對自己弟弟不利,她早就一刀子結果了他,佟沅更是不必說,隻要這人死了,他阿姐的噩夢就結束了,他恨不得現在就上前補一刀。


    姬珧睨了秦徵渙一眼,口氣涼涼的:「不怕迴去後嬌妾跟王爺哭訴?」


    秦徵渙翻了翻眼皮,認真地從腦中迴想那個「菀姨娘」是何模樣,無果,隻得作罷。


    「本王說話算話!」


    姬珧一笑:「王爺既然放話了,小十八,你將人拖下去,就處理了吧,在這我該吃不下飯了。」


    剛才血腥味這麽重也沒見你吃不下飯啊,有人腹誹,可轉念一想,帶下去的手段可能比斬斷他的手腳筋更殘忍,還不知要把人折磨成什麽樣呢。


    十八領命,將人單隻手從地上提起來,吳清山是個孬種,現在半醒不醒地早就沒了意識,隻是嘴上喃喃說著:「我妹妹是涉江王府的人……我是涉江王的兄長……你們誰……誰敢動我……」


    姬珧嗬地一笑,麵向秦徵渙:「這一看就沒少拿王爺出來充麵子。」


    她是故意這麽說的,秦徵渙的臉更沒地方放,隻能避而不談,姬珧叫他過來的確不隻是為了這一樁事,讓人把佟家姐弟帶下去後,又清除了地上的血跡,桌上的菜都涼了,她隻命人留下酒,將別的東西都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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