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正吃著一塊入口即化的魚肉,忽然聽到玉杯碎裂的聲音,警覺著抬頭,看了看聲源處,又抬頭看宣承弈。


    「怎麽了?」她滿臉不解。


    宣承弈退後一步,扶著腰間佩劍,幹巴巴地吐出兩個字。


    「蒼蠅。」


    姬珧若是信了他的鬼話就邪了,泊州的秋天涼意刺骨,要是真有蒼蠅,也定是個百折不撓的蒼蠅,她扭頭看了看麵色發紅的佟沅,心想這孩子什麽時候得罪宣三郎了?


    全然不知隻是因為佟沅方才多看了她幾眼。


    宣蘅就站在佟沅旁邊,快速地抬頭瞟了一眼宣承弈,有些氣惱地偷偷拽了一下佟沅的袖子,小聲道:「叫你瞎看!」


    佟沅對那個警告還心有餘悸,聞言更是不敢抬頭。


    這兩日他已經知道了那個女人的身份,更弄清了站在女人兩側的男子是什麽地位,女人是禹國長公主姬珧,兩個男子都是她的男寵。


    那天看到公主和其中一個男人緊緊相擁,他便猜測兩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誰知那個青衣素麵、溫文爾雅的男子竟然也是!


    聽說遠在金寧的公主府裏還有一大堆!


    佟沅徹底崩了,他的單純和正直不足以讓他承受這樣的現實。


    在行動受製的兩天中,宣蘅早中晚都會給他送飯,每次都會好心且認真嚴肅地警告他,千萬不要做出逾矩的事,千萬不要招惹公主!


    佟沅剛才隻是沒忍住多看了公主幾眼,少年人的內心總是充滿好奇,這不怪他。


    但那個男人竟然毫不留情地將玉杯拋擲過來,要不是他手下留情,隻怕他腦袋得開瓢!


    太可怕了,都是一群什麽人!


    佟沅內心正抓狂時,雅間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眾人隨著向外看,碎玉簾子被大力撩開,進來的人嘴上默默叨叨的。


    「什麽人擺這麽大架子,吃個飯還必須見到掌櫃?說什麽見到掌櫃就贈百兩黃金,你可不要騙我,要是騙我,小心我不打死你!」


    「我……相公去看看就知道了……」


    唯唯諾諾的女聲話音剛落,兩個人的身影便投在雅間中間的翠竹屏風上,佟沅聽見剛才的話已經攥緊拳頭,滿麵怒容要衝出去,宣蘅急忙給他拉住了。


    用眼神示意他:「要是不想活了,就盡管添亂!」


    佟沅迴過頭看了看專心致誌吃著美味佳肴的姬珧,在宣承弈再次看向他時倉惶低下頭,拳頭幾次攥緊又鬆開,心情反倒漸漸平靜下來。


    吳清山前些日子受了傷,左眼上蒙了一塊布,斜斜地包到腦後,隻露出一隻眼睛,看起來更添幾分兇神惡煞,他從屏風後繞過來,大步流星地走到飯桌前,厲眼在堂中一掃,惡狠狠道:「誰找我?」


    姬珧連頭都沒抬,是薛辭年和善地看向佟沅,溫聲道:「他可是你要找的人?」


    佟沅重重點了頭。


    這一問,吳清山才看清旁邊站著的那個瘦弱得跟小雞崽子似的少年是自己的妻弟,怒上眉梢,你張嘴便罵:「是你小子捉弄我?我是給你臉了不!」


    說著,抬手就要打過來,正當時,一道人影從他身後躥出,一把護住佟沅,卻把整個身子暴露給男人,半哭著喊道:「別打我弟弟!」


    這樣的場麵似乎已經發生過很多次,她熟練到近乎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巴掌落在身上,可是這次跟以往不同,她隻聽到了男人一聲慘叫。


    十八錯步上前,一手捏住吳清山手腕,將整個胳膊扭到他身後,向下一壓,男人肩膀發出清脆的「嘎嘣」聲,緊隨著就是哀嚎,十八一屁股坐在他後背上,抽出腰上別著的短刀,「鏘」地一聲便插到他腦袋邊的地上,刀尖沒入半寸,那得是多大的力氣!


    十八隨手拍了下他後腦勺:「再叫!」


    男人不敢叫了,他咽了口吐沫,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短刀,刀刃幾乎就貼在他鼻尖上。


    「你你你——你們是誰!」吳清山牙齒都打著顫,結巴了半天才把話問出來。


    姬珧吃了一口軟糯的香米糰子,眼睛一亮,又夾一塊。


    佟月此時也發現不對勁,但她隻顧著佟沅有沒有事,緩緩鬆開懷裏緊護的人,她捧著佟沅的臉左右看了看,驚魂未定地細聲安慰,其實她沒發現,佟沅早已經不需要她安慰了,害怕的是她自己。


    佟沅把佟月的手拿下來,眼睛微紅,卻異常堅定道:「阿姐,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了,你離開吳家吧,跟我走,我們再也不要迴去了。」


    佟月一怔,惶然地看著他,地上的人卻爆發一聲怒罵:「小兔崽子你再說一遍!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們兩個!」


    聽見那聲音,佟月先是一抖,然後搖著頭,不停地撫著佟沅的臉:「你說什麽傻話呢,阿姐在吳家挺好的,你不要為阿姐擔心,隻要你平平安安的,阿姐就心滿意足了,阿姐不求——」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的話特別感動?」


    佟月的聲音被打斷,下意識抬頭,便看到桌子上唯一一個落座的人整慢條斯理地擦著嘴,笑意綿淺地看過來,雖然在笑,可卻莫名叫人心底發顫。


    「我沒——」


    「那你是把他當成一個傻子?」姬珧又問。


    佟月臉上一白,瞬間麵無血色。


    姬珧放好手帕,看了一眼忍耐憤怒和難過的佟沅,他像是一把沒有把柄的利劍,兩邊都是刺,害怕傷了眼前的人,又害怕傷了自己,站在樓閣上握著彈弓把吳清山打傷的那天,他得是熬過多少煎熬才做了那個決定?十八說他去抓他時,他以為十八是官差的人,根本放棄了反抗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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