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們按照階級、私交、家鄉、性格等因素,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形成小圈子,聊著生活上的瑣事。


    沒人會擔心,礦奴逃跑的問題。


    這些沒有原力的普通人,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隻要有一個人沒喝多,扣動扳機隨意一掃,便能擊斃一大片。


    當然,也沒有人認為,會有礦奴膽敢出來。


    現在,那群“老鼠們”,估計正在往礦洞深處探索,為明天需要上繳的秘鎢礦石而奮鬥。


    狂歡一直在持續。


    視角拉升至整個帝國。


    第九帝國,數十個大區,無數堡壘城市,都舉行著各式各樣的狂歡盛典。


    無數帝國公民身著新衣,湧上街頭。


    兒童手持氣球,肆意奔跑。


    學生三五成群,相約遊玩。


    情侶在落日的河畔旁相擁,憧憬著看不見的未來。


    權貴們舞會派對上,爭奇鬥豔,醉生夢死,從黎明到晚上。


    無數年輕貌美,企圖嫁入豪門的女生,在派對上盡情的舞動著腰肢,散發著青春的氣息,試圖吸引取悅那些大人物。


    她們並不介意為對方貢獻出一個美妙的夜晚。


    舞會上,西裝革履、英俊挺拔的小白臉,目光落在角落裏,某個渾身珠光寶氣的少婦身上,他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展示自己的紳士風度。


    那就先從她的衣著誇起吧!


    男人舉著酒杯向她走去,他看的出來,對方對他,也感興趣。


    各個堡壘城市,皆是遨遊在狂歡的海洋中。


    城市與荒野涇渭分明。


    後者,隻有肆意唿嘯的寒風。


    下午。


    馬隊長抬頭,一片指甲蓋大小的六角冰棱雪花,從天上墜落,落在他的鼻梁上,冰棱雪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他唿出帶著酒味的滾燙氣息,迅速融化。


    一抹涼意從鼻梁處,滑落到人中,而後這抹涼意變成了溫熱。


    馬隊長摸向鼻子,抬手一看。


    是血。


    鼻腔內的溫熱,止不住的流下,緊接著是一股難以言明的虛弱感,襲向他的全身。


    身體內的力量像是被抽離,虛弱感比歡愛之後,還要重上千百倍。


    他的雙腿在發抖。


    “噗通。”


    馬隊長跪倒在地,眼皮上,像是壓著一顆巨石般沉重的。


    他用盡全力,睜開眼睛,掙紮起身,環顧四周,幾分鍾前還在飲酒狂歡的眾人,如今都倒地抽搐。


    原本嘈雜的礦場,瞬間變的安靜,隻剩下木柴燃燒的嗶剝聲。


    一分鍾後,在他意識最後沉寂時,


    他看到了一雙髒兮兮的雪地鞋。


    馬隊長吃力的仰起頭。


    一位少年,在礦洞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是毒藥...”


    馬隊長恍然大悟。


    他微微抬頭,仰望著少年。


    那個往日裏,他理解為順從恭敬的笑容,這一刻看上去,無比驚悚。


    原本,他隻是覺著杜休是一位得到馬大師傳承的幸運兒。


    現在看來,杜休的藥劑師天賦,比他想的,還要恐怖的多。


    藥劑師都是萬裏挑一的天才,可這些天才,單是將數萬種藥草基礎知識學會,就需要十年乃至十餘年的時間。


    想調製出藥劑,沒人指導下,更是天方夜譚。


    而杜休,跟隨馬大師不過是學了一年的時間,藥草基礎理論隻能講個大概,藥劑配方更是無從談起,因為所謂的馬大師,也隻是最低級的藥劑師。


    反觀杜休,不僅學會了藥草知識,竟然還無師自通的,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調配出了藥劑。


    雖然毒性藥劑,被藥劑師們所不齒。


    但短短時間內,調配出無色無味且飽含劇毒的藥劑,無一不證明著杜休恐怖的藥劑師天賦。


    一瞬間,馬隊長想起了很多很多。


    “饒...饒我...一命”


    馬隊長嘴巴蠕動,聲音微弱,無比卑微道。


    ...


    “噗”


    杜休將鐵釺從馬隊長脖頸處拔出,鮮血將地麵上的一層薄雪浸染。


    連若飛、大蟒等人也陸續收手。


    秘鎢礦場原本的防禦,如銅牆鐵壁,可隨著礦石枯竭,馬氏財團將人手都抽離,隻剩下馬隊長等二三十位警衛守護,解決起來,並不麻煩。


    “唿。”


    杜休吐出一口白氣。


    這一天,他等待了很久。


    上一年,被賦生日時,見礦場警衛們喝的酩酊大醉,杜休心中便有了這個計劃。


    他用一年的時間,調配毒藥,製定計劃,選定配合的人員。


    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


    杜休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這次計劃,等待他的,將是秘鎢礦石徹底采盡後,被集中屠殺。


    隻能說造化弄人。


    杜休伸出手,冰棱雪花落在掌心,而後融化。


    “收拾物資,準備離開這裏。”


    體型壯碩的大蟒,從警衛屍體上撿起一把槍,背著跑來道:“杜哥兒,不再休整一晚上嗎?大雪天氣外出,這不是一個好選擇。”


    杜休搖搖頭“這場暴雪不知道會持續多久,趁著大雪還沒封路,咱們趕緊離開這裏。”


    “好。”


    大蟒是地地道道的奴隸出身,他身上有著奴隸獨有的精神品質。


    對強者的順從與忠心。


    “多拿一些燃石。”


    “好。”


    約莫一個小時後,一行九人,將礦場內,主要的生活物資搜刮幹淨,駕駛著三輛車,迎著風雪,離開了秘鎢礦場。


    而礦洞中剩餘的那些礦奴,則會在第二天出來後,發現一個,由驚嚇轉變成的驚喜。


    可是,他們能出來嗎?


    車輛離開不久,礦場內傳來數道悶響聲,隨後是大片的灰塵彌漫在礦場上空。


    爆炸引起的礦洞崩塌,將一切秘密埋葬。


    夕陽落下,黑夜襲來。


    雪,越來越大。


    嬰兒拳頭大小的雪花,在空中像是失控的賽車般肆意疾馳。


    雜草叢生、布滿荊棘的荒野,被三四十公分的雪層覆蓋。


    遠遠望去,昏暗又被大雪映的發白的天空、晶瑩的大地、利刃般的寒風,一同構造起獨屬荒野的凜冬世界。


    “就在這休息吧!”


    坐在副駕駛位的杜休,看了一眼前方的密林。


    密密麻麻的樹木,減緩了風暴的侵襲。


    他們離開秘鎢礦場已有七八個小時,雖然可以輪流開車,但長時間坐著,對身體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加上風雪越來越大,雨刷器揮舞的再快,也來不及清掃前擋風玻璃上的積雪。


    現在停車休息,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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