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蕪有些疑惑,但還是恭恭敬敬地迴答:“正是家母。”


    娘親去世得早,自小關於娘親的事情皆是照顧她的嬤嬤告訴她的,對於娘親在唐蕪的印象裏,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如今聽聞有人問起她,唐蕪不禁有些訝異。


    “大師可曾認識我娘親?”


    慧心大師轉動著手中的佛珠,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異樣神色,“多年前有過一麵之緣。”


    唐蕪本想著在他處了解一下關於娘親的事情,不過聽他這般說,也有些失望。


    “不知夫人為何一直戴著麵紗?”慧心大師問道。


    唐蕪一怔,有些意外,就連站在一旁的慕君珩都不禁皺了皺眉頭。


    見此,慧心大師也隻笑了笑,“貧僧並無惡意,不過隨口一問。”


    “大師有話直言便是。”唐蕪皺了皺眉頭。


    如此,慧心大師便直言不諱道:“貧僧聽聞夫人臉上長了一道胎記,可否讓貧僧看看。”


    “慧心大師!”慕君珩有些震驚,不禁喊了他一聲。


    而唐蕪亦沒有想到他竟這般無禮,又見慕君珩惱怒,不禁拉拉他的手讓他稍安勿躁,才淡定問道:“不知大師有何高見?”剛剛還想著能從他口中了解些娘親的事情,現在看來是不必了。


    “夫人誤會了。貧僧不過雲遊四方,見過各種疑難雜症,想來想去,若是見過還能讓夫人


    唐蕪也不再推脫,輕輕解下一側麵紗,“如此,大師可曾見過?”


    慧心大師上去仔細看一下,忙低下頭,連聲說著:“罪過,罪過。”又連忙告罪,“貧僧未曾見過。”心中卻是暗暗驚訝,看來多年前他確實做錯了事。


    見此,唐蕪再無多言,隻有些傷神地退開一步。


    “將軍借一步說話。”慧心大師卻有些神秘地看向慕君珩,似是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說。


    慕君珩點點頭,又對唐蕪交待一番,讓她莫亂走動,待他迴來尋她。


    把慕君珩邀請至待客的房間之中,慧心大師才一臉感歎。


    “慕將軍,多年不見,甚好!”


    多年前一見,現已過幾載沒想到當年舞勺之年,稚嫩小子,如今已成一方霸主鎮守邊關,實在難能可得。


    “慧心大師過譽,”


    “不過此次貧僧雲遊至此,是受人所托。”慧心大師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遞與他。


    慕君珩聞言頓了下,眼眸一下便變得深沉無比,不過一霎那,他便伸手接過。


    快速地將裏麵的內容看完,慕君珩冷著臉,目光如炬地看著他。


    慧心大師心如明鏡,亦無懼與他對視。“將軍意下如何?”


    “慧心大師應遠離塵世才對,為何牽涉在其中?”慕君珩看著一旁在燃燒的燈火,他走上去將手中信件放在上將它點燃,看它慢慢燃燒殆盡,鬆手讓其掉於地上,終成一坨灰燼。


    “亂世之中,誰又能獨善其身。貧僧把話已帶到,不知道慕君珩意下如何?”


    聞言,慕君珩隻定定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又在屋內踱了幾步。最終還是對他點點頭。


    慧心大師心下一鬆,隨即輕笑道:“如此,貧僧便讓那位放心了。”


    待他臨出門前,慧心大師又把他喊住,欲言又止,還是問出來:“將軍是否還未曾與夫人圓房?”


    慕君珩腳一頓,神色有些難看,“大師何出此言?”


    隻見慧心大師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手中佛珠更是轉個不停。在慕君珩犀利的眼神之下,他冷汗微微滲出,還是徐徐道出其中緣由。


    “當年夫人娘親正是在國恩寺裏生下的她,那時貧僧正好在寺裏,剛好那日生產後,這娃娃便交予寺裏安排點上守宮砂。因師弟外出便交給貧僧來做,隻不過那日貧僧偷喝了些酒,便糊裏糊塗地給她點上。”


    見慕君珩皺著眉頭,目光中帶著銳利。慧心不禁咽了咽口水,繼續說下去,“貧僧點完後便直接迴房睡覺,等酒醒後便聽聞那娃娃臉色莫名其妙長出胎記,當時未曾想到如此,怕是貧僧——”


    “你的意思是,她臉上的當時點的是守宮砂?”慕君珩打斷他的話,有些震驚。


    因為這個緣由,唐蕪可是生生背負著醜女罵名多年,更是因此與太子退婚。想到這裏,他不禁握緊腰側的劍柄,一臉怒意地瞪向慧心大師。


    因著他的眼神,慧心大師分明覺得脖子上一涼,不由得訕笑一聲,“貧僧知道將軍定不是那種隻看重外表之人,不然今日將軍便不會將她帶來此。”


    年輕之時的慧心大師從來都是不拘束與佛家的規矩,雖入佛門,但嗜酒如命。自那次以後,便心有餘悸,從此戒掉。


    慕君珩收迴渾身散出的冷冽之氣,他聲音壓低更帶著威脅之意,“此事,希望慧心大師守口如瓶,爛於腹中。”


    “一定,一定。”慧心大師這些年來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隻是當年糊裏糊塗的,他實在不敢確認是不是點錯地方。這次,終於解開多年心結。


    當年他也曾想去確認,但等他醒來時他們早就離開。他又怕師傅責罰,而且心中也在懷疑應該沒搞錯。隻是不曾想這麽多年,他竟再次看到她,更是勾起他當然的迴憶,若不是如此剛剛他就不會那般無禮要看她的臉。


    “將軍與夫人的情緣,是夫人求來的。將軍可要珍惜。”


    慧心大師突然一副高深莫測地說著,一邊慢慢地轉動手中佛珠。


    “什麽意思?”慕君珩不解。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說罷,慧心大師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便轉身離開。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慕君珩抿了抿唇,思索一會,才往剛剛的大殿去找唐蕪。


    此刻唐蕪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大殿前台階上,見她乖乖等在那裏,慕君珩腳步不由得放緩,微垂的眉眼中滿是複雜。


    若是她知道此事,該怎麽說。


    唐蕪正獨自發呆著,一迴頭便見他站在那裏。心中一喜,連忙站起來。見他神色沉沉,當下不禁心一沉。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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