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穀縣城牆上下。


    金兵和守城的陽穀縣步兵營,一起愕然看著那閃爍著寒芒的大刀飛梭而起。


    即便是拔離速自己也是目瞪狗呆。


    他看了看帶著小黃羊皮手套的右手,握了握。


    手套柔軟且具有防滑效果。


    手指的力量依然健碩。


    單手扒開虎皮仍不是問題。


    “何方妖孽?!”


    拔離速抬手一指戰刀:“我乃金國大將完顏拔離速,滅遼破宋,死在我麾下亡魂何止千萬,竟敢太歲頭上動土,還不速速現出原形?”


    他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氣勢十足。


    果然,那把刀落了下來。


    拔離速嘴角一揚,旋即卻麵色一變,那刀落下來的速度太快了。


    他二話不說,直接一個懶驢打滾,從戰馬上滾到一旁的地麵。


    “哢嚓!”


    戰馬直接被一刀斬成兩截。


    拔離速猛然一個翻身要站起,一道身影便出現在他麵前,一抬手,那斬斷大馬的大刀便落在掌中。


    唰地抵在拔離速咽喉。


    那刀好像狗一樣聽話。


    那明明是自己的刀!


    “你是何人?”


    拔離速怒目相望,這道身影並不強壯,甚至比不上大多數金兵的體魄。


    但那俊逸的身影,偏偏有種壓抑感。


    他質問完,還想爭取一下,便繼續道:“我乃金國大將拔離速,皇室宗親,元帥是完顏宗翰,我大哥是銀術可,各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你敢拿我怎樣?”


    武鳴一揮刀,打掉了拔離速的頭盔。


    拔離速嚇得渾身一抖。


    拔離速下意識地摸了摸頭,沒有傷口,他這把刀的鋒利程度,他可太了解了。


    “你……你想怎樣?”


    拔離速不複之前的跋扈,有些怯懦道:“你是大宋朝堂傳說中大的大俠吧?想要什麽條件,說吧!


    大宋與我大金之間都能談,這世上就沒什麽不能談的。”


    “還以為你有多硬,不過是武大郎娶卡戴珊,不知深淺罷了。”


    武鳴冷笑一聲。


    等等?


    好像把自己給罵了?


    不過,現在的自己是知道深淺的。


    那沒事了。


    武鳴用刀鋒摩挲著拔離速的麵頰,冷聲說道:“讓你的人下馬,放下武器,卸掉鎧甲。”


    “不可能!”


    一個猛安當即叫道:“我們金人永不為奴!”


    “不錯,遼國欺壓我們多少年?還不是被我們幹翻了?”


    “遼國沒什麽了不起的,大宋朝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那個猛安和謀克叫的很兇。


    但隨即他們手中的刀便橫在了自己脖頸,在他們驚恐的眼神中,刀鋒下壓。


    “嗤——”


    即便那些金兵極力抗拒,但奈何完全扭轉不了局麵。


    那個猛安更是切開了自己大半邊脖子。


    血柱如泉。


    “你們以為,我殺不光你們嗎?”


    武鳴的聲音,冷的像是地獄吹來的陰風。


    “不是,好漢,你到底要幹嘛啊?”


    拔離速縮了縮脖子,有些小心地問道:“難道你想保下大宋?那滿朝文武有幾個幹實事的?


    不如你來金國,我說一聲,肯定給你個將軍,郭藥師你知道吧?統領幾萬大軍,多威風啊。”


    “郭藥師就是我殺的。”


    武鳴淡淡地說道:“至於我想幹什麽,跟你無關,你也沒資格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我想看到的,跟你們想追求的,完全不一樣罷了。”


    “你想天下大同?”


    拔離速忽然道。


    “咦?”


    武鳴看了對方一眼,滿臉橫肉,殺氣十足,“你這麽一說,我反而不想殺你了。”


    “不是,你還真想殺我啊?”


    拔離速無奈道:“你的理想我敬佩,但很難,當初我們女真人被契丹人占領地盤,也想著大家既然生活地方都差不多,早晚會變成一家人。


    但結果並沒有,契丹人隻拿我們當牛馬。


    隻有不斷索取和壓榨。”


    “不,會實現的,隻不過你看不到罷了。”


    武鳴很謙虛地說道:“我之所以說這些,無非是因為站得高,看得遠,胸中有丘壑,僅此而已。”


    “……”


    拔離速:你這叫謙虛?


    但感受到臉上摩挲的刀鋒,他立刻說道:“閣下果然絕非凡人,敗在你手裏,拔離速心服口服。”


    “卸甲。”


    武鳴冷聲道。


    拔離速照做。


    同時也一擺手,手下跟著照做。


    “再卸!”


    武鳴繼續吩咐。


    金兵盔甲下麵還有一層熟牛皮,防止被金屬盔甲磨傷。


    脫掉這些之後,幾乎就沒多少布料了。


    此地盡管是山東東路,但深冬的溫度絕對談不上高。


    武鳴運轉無上霸刀訣,便將那些刀尖收集在一起,懸在半空。


    這一幕給拔離速震驚得無以複加。


    “牽上你們搶來的羊,向橫海郡出發。”


    武鳴向北一指:“一路向北,我不會跟著你們,但我會關注你們的。”


    旋起的寒風,卷著雪花,金兵們抱著膀子,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戰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趕向北。


    而卸下來的盔甲和搶來的鐵器,則被那些戰刀大球裹挾起來,變成更大的球。


    旋即消失不見。


    金兵哪見過這種陣仗?


    一個個被驚的像是縮脖子的野雞,隻想把腦袋埋進雪裏。


    拔離速知道,這是他們金國的牽羊禮。


    但奈何命懸一線,牽就牽吧。


    城牆上的步兵營,眼睜睜地看著金人徒步向北走去。


    他們依然不敢打開城門。


    別說是三千金兵,哪怕是三千手無寸鐵的流民,對於陽穀縣來說都是巨大的壓力。


    好在危機度過了。


    他們努力尋找那救命恩人的蹤影。


    尤其是步兵營的士兵,之前便認出那是他們的都頭。


    隻是再去尋找,卻已經找不到了。


    解除了陽穀縣危機的武鳴,人已經出現在陽穀縣街頭。


    西門大藥房。


    玳安命人準備刀槍藥。


    “快快快,越多越好,等下打起來了,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呢。”


    玳安有些急躁。


    一旁,西門慶的大老婆也就是正妻,清河縣吳千戶之女,吳月娘,挺著肚子走了出來。


    神色也有些焦急。


    玳安立刻小心攙扶,輕聲細語道:“娘子,你怎麽出來了?這天寒地凍的,不是讓你安心休息嗎?”


    “金兵圍城,我哪裏能趟得住,官人呐,無論如何,咱們都要拿出最大支持。”


    吳月娘幽幽道:“若是被金兵破了城,可便如清河縣一樣了。”


    “省得,我省得。”


    玳安扶著吳月娘:“打仗都男人的事,你還是去休息。”


    “好。”


    吳月娘微微點點頭,恍惚間看向玳安身後。


    “怎麽了娘子?”


    玳安也迴頭看去。


    “沒有,可能是我眼花了。”


    吳月娘向內宅走去,一邊自嘲搖頭。


    武大郎已經被朝廷通緝,海捕文書發滿天下,又怎可能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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