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茶要慢慢磨,細細研,因為成品之際並不會太燙。


    但那隻是針對口腔而言。


    人類在經過吃古董鍋,煮酒,烹茶之後,口腔的耐熱度明顯高過其他部位。


    可是衣襟部位卻不然,尤其是她穿的抹胸還是紗料的,透水性不算高,但附著性很高。


    這一下,可把她驚的花容失色。


    武鳴也是心頭一凜,連忙將其衣襟扯開,免得紗料上沾著的點茶將其燙傷。


    隨即用拿起衣袖將點茶泡沫擦掉。


    他的反應之快,動作之幹脆,也是讓龐春梅在驚慌過後,很有些安心。


    “多虧了小官人,不然奴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龐春梅做了個漢人萬福。


    玲瓏有致的身段,在萬福之時,輕輕搖擺。


    “姑娘不必多禮,快去換衣服吧,我這人不是什麽好人,最是經不起這樣。”


    武鳴擺擺手。


    不過,他的話倒是讓龐春梅莞爾一笑,道:“人人都喜歡自稱是大好人,大善人,小官人可倒好,先說自己不是什麽好人,那你究竟有多壞?”


    她似乎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說完便繼續道:“不過小官人說的有道理,奴家這就換了衣服才是,不然太失禮了。”


    她說著,腳下不穩,身形一旋。


    旋裙飛揚。


    她的發絲微微散落在麵頰上。


    竟然憑空增添了一份神秘和狂野。


    但很快,她就站立不穩,嬌聲驚唿著摔倒在武鳴懷中。


    “小心。”


    武鳴連忙攙扶,恰巧把住一隻茶盞。


    但龐春梅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扭頭看著武鳴,麵頰散落的發絲也沒有整理,“奴家大抵是病了,隻是看到小官人便有些站立不穩,不信摸摸奴家的心跳,好叫小官人知曉奴家並非胡言亂語。”


    摸著良心說話,並非是誰都能做到的。


    “我感受到了。”


    武鳴手中的心跳,幾乎變成了密集的鼓點,他很擔心對方一下子過去。


    “那小官人,便隨奴家來……”


    她抱著武鳴的手臂,勉強站起身,便跌跌撞撞的走向了她的丫鬟房。


    作為陪嫁丫鬟,她肯定要服侍孟玉樓,所以她的房間,其實就是孟玉樓閨房的外間。


    ……


    孟玉樓的椅子擺在一個小機關前,透過牆壁上不起眼的小洞,一切都反饋在一麵銅鏡上。


    她就可以看到各處真實的放大畫麵。


    關鍵是不需要俯身窺視。


    她抱著胖橘,對於龐春梅的演技是有點看不上的,總覺得過於做作,根本不走心。


    換言之,她根本就不懂演戲。


    孟玉樓心中腹誹,等有時間定要好好教一下她。


    想要留住男人的心,不是那麽簡單的。


    她想了想,從後門溜了出去。


    ……


    “小姐迴來了?累了吧小姐?”


    門房粗獷的聲音傳來。


    “還行,今兒有什麽人過來嗎?”


    孟玉樓抱著胖橘問道。


    “迴小姐,大丫頭帶了個小官人來,說是談生意的。”


    “哦,知道了。”


    孟玉樓步履款款的來到內宅,看到堂屋裏龐春梅和武鳴在各自點茶,便微微頷首道:“小官人久等了,奴家也是沒辦法,不去他們又處理不了。”


    武鳴將點茶放下,起身道:“孟小姐言過了,我其實沒來多久,而且還學會了點茶,收獲頗豐。”


    “那便好。”


    孟玉樓坐在主位上,龐春梅連忙將點茶獻上。


    孟玉樓假裝很辛苦很口渴的喝了一口,然後給龐春梅一個眼神。


    後者隨即朝武鳴道:“我家小姐的意思呢,其實是你的糖霜,她也不占你便宜,十兩銀子一兩糖霜的價格,有多少要多少。”


    “好叫孟小姐知曉,糖鋪收我的糖霜,隻給八兩。”


    武鳴喝了口點茶,自己點的茶感覺就是不一樣,沒人家點的好喝。


    “他們糖鋪有自己的打算,奴家也有自己的打算,小官人不必多慮。”


    孟玉樓落落大方,雖然是女子,卻也有種豪氣幹雲的感覺。


    隨即,她一招手,一個管家婆子模樣的中年婦人走了過來,獻上一隻盒子。


    “這裏有個不甚值錢的瓶子,但對奴家意義非凡,為了表示誠意,便抵押在小官人那裏,等生意完成,小官人若還記得,便退還給奴家便是。”


    孟玉樓打開了盒子,裏麵是綢布包裹的瓶子,周圍還墊了棉絮。


    隻是一打開綢布,武鳴就認出了瓶子,是汝窯的天青瓶。


    價值連城。


    這種瓷器的出現,是因為宋徽宗說自己做了個夢,夢中的天青色十分美麗,若是能將這種色彩做成瓷器,必定美輪美奐。


    於是乎,皇帝的夢,就此一步一步的下達到了汝州境內的官窯。


    工匠們潛心琢磨,在這個時代還是昂貴的瑪瑙,此刻隻是天青瓶的釉的一種配料而已。


    而最關鍵的一步,想要燒製出天青色,必定要在煙雨天。


    所以有一首歌的歌詞便講述了這個場景: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天青色等煙雨,跟我在等你,一樣的珍貴難得。


    這種天青瓶,即便在這個時代,也是價值連城。


    事實上古董之所以值錢,是因為在古時候的那個時代就很值錢。


    也隻屬於官窯。


    普通窯燒製出來的大眾瓷器,在宋代不值錢,過了千年依然還是如此。


    孟玉樓拿這樣的瓷器給自己做抵押是什麽意思?


    不過,明麵上,武鳴也擺出不當迴事的模樣,略顯小心的收下了。


    “孟小姐的誠意,小可感受到了。”


    “如此便好。”


    孟玉樓其實打的主意很簡單,那就是讓一個不識貨的人,拿迴去隨便擺放,也不會便宜了西門慶。


    而且她也覺得,哪怕是自己隨手送給了武鳴,他也不至於隨意處置吧?


    更何況還有抵押的前提。


    “那就這樣訂下,小可這裏還有去皮後淨重四兩的糖霜,待日後拿了大宗貨物,必定立馬送過來。”


    武鳴起身微微抱拳:“小可這就告辭了,隻要到時候小姐不要吃驚就好。”


    “那奴家就拭目以待了。”


    孟玉樓微微頷首,並未起身,而是一點下巴,讓龐春梅代為送客。


    武鳴出了宅院,龐春梅還跟在旁邊,也不說話,也不離開。


    大有一種你走多遠我跟多遠的意思。


    在一棵樹蔭下,武鳴停了腳步,指著已經快要百米的宅院門,笑道:“姑娘再送,可就要把我送迴家了。”


    “奴家倒是想把小官人送迴家,隻可惜小官人必定不肯呢。”


    龐春梅美目流轉,一把捏住了武鳴腰間軟肉:“這就走了?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那下次注意些。”


    “才不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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