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飛手指朝姬鬆柏一勾,姬鬆柏就硬著頭皮彎下了腰。


    隻聽季平飛道:“我的這位遠房親戚是昨兒個才到郡州的,是哪一個不長眼的說她們是江洋大盜?”


    季平飛的聲音沒有一絲波折,旁人聽不出喜怒來。


    可是,久聞他一貫作風的姬鬆柏哪裏還不清楚,這是他發怒前的征兆。


    這位爺不發怒則矣,一發起怒來……


    就是州府的老爺也要讓他三分。


    可是一想到慶一樓掌櫃的許諾,他又有些糾結。


    最終,他眯了眯眼,看向了慶一樓的掌櫃。


    慶一樓的掌櫃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向,心裏頓時就什麽都明白了。


    他要棄車保帥了。


    不得己,掌櫃的打著哈哈,小心的賠著笑:“誤會,都是誤會。季大爺,有話我們好好說。”


    “那可不成,我的東西在你們慶一樓裏丟了,那可不是一兩二兩的,可是好幾十兩金子。至於我說的那些東西我能不能拿的出來,你也看到了。”


    姬鬆柏一狠心,猛地踹了掌櫃的一腳:“姓劉的,這東西你拿了還是沒拿,識相的話,就快點把東西交出來,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劉掌櫃的在這慶一樓裏坐的可是頭把交椅,向來都是他對人施威,什麽時候輪到他受這種罪?


    他當時就懵了。


    他心有不甘地衝姬鬆柏做了幾個手勢,可姬鬆柏卻沒看到似的,隻是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沒拿他們的東西,他們的錢袋那麽多,可能……對,可能是落家裏了也說不定。”他在心裏飛快地盤算著,最後說出這樣的話來,“對,肯定是落家裏了,不信的話,我們去他家裏去搜!肯定在他家裏!”


    “落家裏了?”季平飛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慶一樓怎麽會請你這樣的人來當掌櫃的?你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裏嗎?”


    季平飛沒給他思考的時間,複又抱起了那隻小巧的曖爐,“正是寒舍。”


    一句話說得劉掌櫃的頭上直冒冷汗。


    怎麽會這樣?


    這群鄉下賤民怎麽可能會住在季府?


    季府是什麽樣的地方,他雖然不清楚,可是,季府的威名他可是聽說過的啊!


    不僅府衙大老爺不敢拿他們怎麽樣,就是上頭每次派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給季府請安啊!


    當官的給一介鄉紳請安,用手指頭想也能想到其中的緣由。


    而他,隻不過是慶一樓的一個可有可無的掌櫃。


    哪怕自己在郡州的根基再深,再強,在現實麵前,慶一樓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掃地出門。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可就真的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季平飛冷冷地開口:“是誰給你這個膽,想要去搜季府?”


    劉掌櫃的若是還不清楚眼前的形式,他也就不配再當這個掌櫃的了。


    他打了個激靈,噗通一聲音就跪在了季平飛的麵前,不住地朝他磕頭:“季大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季平飛一臉嫌棄地站了起來,“姬捕頭,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我的人在慶一樓丟了東西,不管怎麽說,慶一樓算是折了我季府的麵子。至於這人,我就先領走了。還有什麽事,就到季府來找我吧。”


    蘇佰樂一聽季平飛說這話,喟歎了一句。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子。


    當官的怕有錢的,有錢的怕有權的。


    說到底,錢權兩字,是分不開的。


    自己是有錢,可是自己沒權啊!


    一行人出了慶一樓,季平飛站在馬車旁邊,他迴頭看了慶一樓一眼,對蘇佰樂說道:“蘇小姐,今天怎麽有空會到慶一樓來了?”


    蘇佰樂笑了笑:“這不想著過年了嗎,我們一家人過來得太匆忙了,連過年的新衣裳都沒準備妥當,這不,就想著到城裏來轉一轉,誰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季平飛將曖爐遞給了身邊的人:“走吧,要是不嫌棄,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的衣裳,會更適合你們。”


    蘇佰樂正猶豫著,季平飛身邊的小廝就從馬車上拿了個小杌凳放在馬車旁邊,季平飛向蘇父蘇母說道:“伯父伯母,上車吧。”


    蘇父蘇母自然不肯,連連推辭道:“季大少爺,這怎麽能成了,我們,我們不過是些粗人……”


    “伯母這說的是哪裏的話,既然大老遠的來了郡州,那季某怎能不盡地主之誼呢?別說隻是一輛馬車,就是這個慶一樓,隻要伯母看中了,我也可以將它拿下來送給你,這又有何難?”


    季平飛不過是隨口一說,可是說者無間,聽者有心。


    蘇佰樂飛快地在心裏算計了起來。


    看看這裏的地理位置,應該不算差。


    若是真的能將這個店盤下來,憑著季府在這一帶的聲望,這裏的生意肯定不會差。


    隻是這不過是自己的單方麵的一個想法而已,還不能付諸行動。


    那邊的蘇母聽了季平飛的話,更是六神無主:“這怎麽使得呢,季大少爺,你可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娘,我看季公子也是一片好意,不如你和爹帶著小文一起上去吧。我有話對季公子說。”


    蘇佰樂走了過去,拉過蘇母的手,輕輕地勸道。


    蘇母一愣,看了看蘇佰樂,又看了看季平飛,遲疑了片刻還是妥協了:“那,好吧。”


    蘇佰樂親自服侍蘇母上了馬車,等到蘇佰文也一並上了馬車後,季平飛淡淡地開口道:“蘇小姐,有什麽話,等我們到了地方再說吧,我可沒心思陪你一起吹冷風。”


    說完,他踩著小杌凳也上了車,“我這馬車寬敞得很,你要是嫌棄,可以跟在馬車後麵。”


    音落,他徑自鑽進了馬車。


    蘇佰樂一呆,這小子,竟然給她來這一手,不就是坐輛馬車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她腳一伸也跟著上了車,上了車,她沒急著進去,而是向佘沁伸出了手:“佘沁,你怕冷,你也上來吧。”


    兩人一起進了馬車,才發現馬車裏的空間果然足夠大。


    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熊皮,車內還放著一張小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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