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的,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這裏可是整個郡州府最大的一個成衣鋪子,我們接待的,那可都是達官貴人,可不是你們這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鄉巴佬!真晦氣!”


    一看到他們進了門,櫃台裏的掌櫃的就垮下了臉。


    這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啊,是一群啊!


    看看他們身上穿的,年長的那位女人,頭上就沒看到一件像樣點的首飾,反而用一塊藍色的碎花布將頭發包起了事。身上的衣服嘛,雖然幹淨整潔,可是這樣的衣服,別說是自己了,就連自己店裏的夥計穿得都比他們要好。


    這哪裏是來買衣裳的,分明就是來討飯的!


    “這位掌櫃的,我們是鄉巴佬不假,可是你也不能惡語傷人啊!”


    掌櫃的抬頭一看,說話的是一位妙齡少婦,這少婦的頭上雖然有幾件首飾,可是不用看也知道,那也隻不過是鄉下手法最粗糙的工匠打的。


    那些首飾雖然是銀的,可是卻戴得有些發黑了。


    再一看她身上穿的,掌櫃的頓時就笑出了聲:“我怎麽就是惡語傷人了?這裏的衣裳,哪怕是一個衣角你們也不一定買得起。”他上上下下地將蘇佰樂一行人打量了一翻,“我們這裏可不是什麽慈善堂,你們呐,從哪裏來就迴哪裏去,可千萬別碰壞了我店裏的東西,我怕你們賠不起。”


    末了,他又喚過門口的小廝:“你們是幹什麽吃的,怎麽連這些阿貓阿狗也給放進來了,這群鄉巴佬要是衝撞了貴人,你有幾個腦袋夠他們擰的?”


    蘇佰樂蹙眉。


    她朝那掌櫃的看了過去,和顏悅色地說道:“這位掌櫃的,話可不能說死了。你也別欺人太甚,我就問問你,你憑什麽說我們會衝撞你們的貴人?”她又打量了一下這個鋪子,頓時有些惱怒。


    就這樣的破店,還有她賠不起的東西?


    再一個,進門的時候她就留意了,門口根本就沒有停什麽馬車,也沒有什麽轎子,更沒有什麽家丁打手什麽之類的人守在那裏。


    而進了門之後,整個鋪子裏,除了他們,也根本就沒有其他人了。


    也就是說,整個鋪子,大概也就隻有他們這夥顧客。


    “你現在就衝撞了我們的貴人,在我們鋪子裏,隨便一個人都不是你們能染指的。”掌櫃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衝著門口就喊了起來:“門口的那幾位大爺,是不是要老夫來將這群叫化子給請出去啊?老夫養你們是幹什麽的,還不快給老夫滾進來!”


    話音一落,門口頓時就衝進來幾個臉色有些發黑的人。


    他們一進門,二話不說就推著蘇母往外走:“出去出去,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蘇佰樂隻是盯著那掌櫃的冷笑:“我要是你,我就不會這麽將人往外趕。你也最好給我小心點,我娘可是一身的病,要是被你們折騰個什麽好歹出來,那我可就賴定你們了。”


    真想不到,才剛一出季府,自己就要學人去訛人了。


    不過,自己也沒和蘇母勾通過,就算自己要訛人,依蘇母的脾氣,也不會演。


    掌櫃的聽了哈哈一笑,譏諷道:“喲,不過是一群鄉下賤民,還敢賴在我們這?你可要睜大眼睛瞅瞅清楚,我這裏可是慶一樓,你若是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們!”


    蘇母頓時就有些不自在了,她輕輕地扯了一下蘇佰樂的衣袖:“樂樂,我們走吧,我們到別家去看看。”


    “對,我們這裏的衣服不是賣給叫化子的,你們呢,打哪裏來就趕緊滾哪裏去!”掌櫃的眉開眼笑地對蘇母說道,說完,他還做出了請的姿勢:“請吧,大門在那一邊。”


    別說是蘇佰樂,就是平時沒什麽脾氣的蘇大民聽了這話也有些怒了。


    “你這個人怎麽能這麽說話,你開門做生意,不就是為了求財嗎!”他一時氣不過,甩出蘇佰樂早上給他的那個錢袋扔在櫃台上:“你看看清楚,這些是不是錢!”


    誰知,那掌櫃的隻是輕蔑地瞥了一眼:“就這些錢你就想在我們慶一樓買衣裳?我早就說了,我們這裏的衣服哪怕是一個衣角,你們也買不起。”


    蘇佰樂心神一動,忽然問道:“敢問掌櫃的,你們這裏的布料是京城眼下最流行的‘流雲錦’嗎?”


    不等蘇佰樂話音一落,佘沁接口道:“我看著不像,應該也沒有‘金絲軟煙羅’吧!”


    蘇佰文眉開眼笑地說道:“我看都沒有,就連最普通的‘逶迤白梅蟬翼紗’都沒一件。”說完,他竟然還歎了一口氣:“爹娘,這裏的衣裳不適合我們,我們還是走吧。”


    蘇父蘇母何時聽過什麽流雲錦,什麽金絲軟煙羅,亦或者是逶迤白梅蟬翼紗?


    這些個名字,他們都還是頭一迴聽到。


    佘沁裝模作樣的從衣袖裏忽然抽出一塊手帕來:“姐,你看他們連‘繁花絲錦’都沒有呢,你怎麽看上這樣的一家店啊!”


    他們幾人自故自的說著,根本就沒有再看櫃台裏那掌櫃的半眼。


    蘇佰樂歎了一口氣:“是,是姐的不是,那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轉轉?”


    而那掌櫃的早就被蘇佰樂他們嘴裏的那些布料給弄得暈乎乎的了。


    他是開成衣鋪子的,有些東西,他也隻是聽過名字,並沒有見過實物。


    方才那個拿手帕的姑娘手上的那手帕的料子看上去還真的很像是‘繁花絲錦’。


    可是,傳說這種技藝不是早就失傳了嗎?


    怎麽會出現在她的手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蘇佰樂他們早就出了大門。


    而蘇佰文則故意走在了最後麵,眼睛看似隨意一瞥:“咦,掌櫃的,我爹剛才放在你櫃台上的那個錢袋子哪去了?”


    那掌櫃的這才猛地看向櫃台。


    隻見那櫃台上麵早就空空如也,哪裏還有那錢袋子的影子?


    掌櫃的眼神一冷:“什麽錢袋子,我怎麽都沒見到你們拿出過錢袋子?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不就是一個錢袋子嘛,這群鄉巴佬肯定是在其他地方聽過這些布料,故意拿來嚇人的!


    對,肯定是這樣。


    掌櫃的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他眼神一縮:“哪裏來的刁民,知道不知道這個鋪子是誰開的?老夫勸你說話可要注意點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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