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白浪無力地閉上眼睛,思緒卻止不住地迴溯到昔日在東海國意氣風發的日子。


    他想起父皇的訓誡,想起自己帶領使團離開九國盟時的信心滿滿,想起玄天盟盟主恨天高收自己為關門弟子。


    最終,一切化作冰冷的現實,將他徹底擊潰。


    “吟——”


    突然,遠處天邊出現了異動,一陣震耳欲聾的龍吟聲從天空傳來,仿佛要撕裂長空。


    歸海白浪猛地睜開眼,驚恐地看向聲音的方向,隻見一群體型比尋常巨龍更小一些的異龍正在逼近。


    它們的身形猙獰,每一隻異龍的鱗片都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巨大的龍翼遮天蔽日,鋒利的爪子間懸掛著數十顆人頭,那些人頭的臉上還殘留著未散的恐懼和絕望。


    領頭的是一隻巨大的焚天龍鱷,它全身覆蓋著熾烈的火焰鱗片,尾巴上的火焰長鞭隨著每一次擺動,卷起濃濃的焦灼氣息。


    它的眼瞳如同燃燒的火球,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歸海白浪的瞳孔猛然收縮。


    他認出了那些頭顱中的幾張臉——那是南越國的皇子拜占庭和南越國使團修士!


    “怎麽可能……”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焚天龍鱷在城牆上方盤旋一圈,隨後落在城門前。


    熾烈的火焰隨著它的落地緩緩熄滅,巨大的身影開始縮小,鱗片與肌肉逐漸轉化為人形。


    轉瞬之間,一位美熟婦站在眾人麵前,她火紅的長發如同烈焰般飛揚,身披暗紅色的戰甲,曲線有些誇張,隨著步伐輕微晃動,散發出驚人的壓迫感。


    “焚絳,你果然沒讓本王失望。”


    李苟的聲音自巨獸背上傳來,平淡中帶著一絲欣賞。


    焚絳恭敬地躬身行禮,略帶幾分媚意地說道:“屬下不負神子殿下所托,已將南越國皇子和南越國使團修士斬殺,連頭顱都帶來了。”


    說罷,焚絳抬手一揮,身後的異龍齊齊將爪中抓著的人頭丟下。


    那些頭顱滾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鮮血在地麵上暈開。


    歸海白浪看到拜占庭那張已經僵硬的臉,仿佛還能感受到他死前的絕望。


    “將這些頭顱掛在城牆上。”


    李苟的聲音冰冷而不容置疑,“至於那位南越國皇子,掛在歸海白浪的旁邊,讓他們共賞這座吳國都城。”


    妖獸們再次行動,將人頭一一掛上城牆。


    拜占庭的頭顱被掛在歸海白浪旁邊,凝固的血跡和猙獰的表情讓歸海白浪感覺自己的胃在翻騰。


    歸海白浪咬緊牙關,眼中噙滿淚水,心中暗歎:“我們這對臥龍鳳雛的結局,竟然敢是掛在城牆上任人羞辱。”


    此刻,李苟看著歸海白浪狼狽的樣子,眼神微爍。


    他之所以不殺歸海白浪,倒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因為之前在歸海白浪的儲物袋中,發現了一枚玄天戒,李苟知道,玄天戒是聯係玄天盟盟主恨天高的通訊靈器,想來歸海白浪是玄天盟盟主恨天高安插在九國盟的暗自。


    正因如此,李苟留著歸海白浪,還有大用。


    一念及此,李苟看向焚絳道:“焚統領!”


    “屬下在,不知攝政王有何吩咐?”焚絳神色恭敬道。


    李苟直接掏出那枚玄天戒,將其遞給焚絳道:“將這枚玄天戒,交給歸海白浪,並給他兩個選擇,聯係玄天盟盟主恨天高求救,或者跟兩國使團其他修士下場一樣。”


    焚絳看了一眼玄天戒,卻是眼神微爍,不過焚絳沒有過多猶豫。


    “是!”


    稱是之後,焚絳接過玄天戒,卻是直接飛身來到歸海白浪跟前。


    掛在城牆上的歸海白浪看到焚絳來到他跟前,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焚絳手中的玄天戒,腦海中閃過無數思緒。


    他很清楚,這枚戒指是玄天盟盟主恨天高交給他的通訊靈器,也是玄天盟成員的象征之一。


    “歸海白浪!”


    焚絳微微仰頭看向歸海白浪,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漠,“你知道你為什麽還活著嗎?”


    歸海白浪勉強抬起頭,滿是憤怒與羞辱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恐懼和疑惑。


    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冰凍一般,說不出話。


    “嗬嗬,不必掙紮。”


    焚絳冷笑一聲,輕輕將玄天戒拋了拋,眼神玩味地看著歸海白浪道:“你之所以還能喘氣,是因為這枚戒指。”


    歸海白浪的瞳孔猛然一縮,眼中掠過驚駭之色。


    他強忍著痛楚,沙啞著嗓音問道:“你們……想要幹什麽?”


    “很簡單!”


    焚絳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道:“拿著這枚戒指,向玄天盟盟主恨天高求救。或者,和你旁邊的這些頭顱一樣,成為吳國城牆上的裝飾。”


    歸海白浪的內心如同掀起驚濤駭浪。


    他知道對方這麽做是出自李苟的授意,可卻無法理解李苟的用意。


    隻是,此刻就算無法理解,他也沒有選擇。


    他的內心掙紮不已,既羞於向玄天盟盟主恨天高求救,又不敢迎接死亡的命運。


    “考慮清楚了麽?”


    焚絳的聲音陡然拔高,冷冷逼問道:“時間不等人,神子殿下可沒有耐心浪費在你身上。”


    歸海白浪的目光定在玄天戒上,心中百轉千迴。


    寒風中,他的目光掃過旁邊懸掛的頭顱,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修士,此刻竟成了這座城池的裝飾品。


    “不……我不要死!”


    歸海白浪低聲呢喃,聲音中帶著不甘和恐懼。


    “好……”


    歸海白浪聲音顫抖,最終閉上了雙眼,像是放棄了所有尊嚴一般,“我……我願意求救。”


    焚絳露出滿意的笑容,將玄天戒遞到他麵前,聲音中透著一絲嘲弄:“早這麽說,不就省得浪費時間了嗎?”


    歸海白浪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顫抖的雙手接過焚絳遞來的玄天戒。


    這枚戒指曾是他榮耀的象征,如今卻成了羞辱的憑證。


    他能感受到戒指上刻印的符文微微發熱,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


    歸海白浪的內心充滿掙紮,但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


    他緩緩閉上眼,指尖注入微弱的靈氣,玄天戒上的符文頓時綻放出柔和的光芒。


    泛起層層金光的漣漪,那些漣漪從戒指中心擴散開來,化作一道淡淡的虛影,投射在歸海白浪的麵前。


    虛影漸漸清晰,顯現出一名須發皆白的無眼麻衣老者,周身卻散發出一種莫測高深的威壓。


    這老者,正是玄天盟盟主恨天高。


    隨即,一道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從恨天高口中響起。


    “皇子殿下又有何事?”


    歸海白浪心頭一顫,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顫抖,但喉間的幹澀和恐懼卻讓他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一絲哽咽。


    “師父,徒兒…徒兒遇到了大麻煩,求師父救徒兒一命!”


    戒指另一端傳來片刻的沉默,隨後是恨天高略帶疑惑的聲音。


    “皇子殿下為何突然求救?發生了何事?”


    歸海白浪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站在一旁的焚絳,她嘴角掛著淡淡的嘲笑,眼神中充滿戲謔。


    歸海白浪咬緊牙關,不敢遲疑,隻能如實道出自己的處境。


    “師父,徒兒被龍族抓住了!龍族襲擊了我們東海國使團和南越國使團,並殺光了除徒兒外所有的修士,還把他們頭顱掛在城牆,也將徒兒囚禁在城牆上。龍族現在逼迫我用玄天戒聯係您求救!”


    歸海白浪不敢提起李苟,隻敢說龍族。


    戒指另一端的氣息驟然一沉,仿佛連空氣都凍結了片刻。


    “龍族?!看來,此事又是李苟這小子所做,李苟這小子,竟敢如此放肆!”恨天高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意。


    歸海白浪感到心頭一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他低聲哽咽道:


    “師傅,您若不救徒兒,徒兒就真的沒命了。”


    “放心吧,本盟主會想辦法救你的,你且耐心等待。”恨天高語氣堅定,話音剛落,戒指的光芒便熄滅了。


    歸海白浪鬆開手,戒指重新變得冰冷。


    他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但目光落在焚絳戲謔的表情上時,仍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與此同時,東海國君臨島。


    玄天盟盟主恨天高正坐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中,麵前的玉石圓桌上擺滿了精致的法陣模型。


    大殿內靈氣充盈,仿佛空氣中都漂浮著一層淡淡的光輝。


    他的身旁,通天大聖候有餘正一臉凝重地注視著模型,仿佛並沒有聽到恨天高通過玄天戒與歸海白浪的對話,而是自顧自的淡淡出聲。


    “此番九鼎誅神陣遲遲無法啟動,單從東海國分陣來看,似乎是因為其他諸國分陣中,有分陣被諸國帝印停止運轉,想要重新啟動九鼎誅神陣,必須用諸國帝印啟動這些分陣才行。也就是說,未來我們要將攻防的重點,放在諸國都城之上,隻有確保諸國都城在我們手中,然後用諸國帝印啟動所有分陣,九鼎誅神陣便可重新啟動,隻要九鼎誅神陣啟動,這場浩劫,便可以畫上句號了。”


    而另一側,東海國皇帝歸海蒼茫,卻是一臉焦灼道“恨盟主,朕剛才見您用玄天戒聯係浪兒?他現在在何處,究竟怎麽了!?”


    恨天高聞言麵色沉重道:“皇子殿下被李苟囚禁在吳國都城,生死未卜。”


    歸海蒼茫的臉色瞬間煞白,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道:“恨盟主,請您務必出手救救我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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