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音一行人買完最後一味草藥,迴到了住所時,許離舟已經在等著了。


    許離舟麵色依舊蒼白,但也能看出他氣息平穩了很多,應該是傷勢緩解了不少。但聞音還是有些擔心,他這副模樣能夠煉丹嗎?


    共患難也算熟悉了不少,聞音直接問:“許道友,你現在能夠煉丹嗎?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聞音得計劃一下,她在這段時間做點什麽好。


    “你很急用嗎?”許離舟反問。


    聞音稍微用力地點點頭。


    許離舟沒再問什麽,隻說了一句:“好,我盡量,大概三天時間。”


    聞音這三天就用來研究新的陣法,再和陣靈配合,盡最大能力提高陣法的攻擊和防禦力。


    讓聞音欣喜的是陣靈以前隻能主四五品的陣,但在通天陣塔裏呆久了,熔煉了各種陣法,品階上升到了六品陣靈,現在主六品陣能夠將陣法提升到接近七品,七品陣法可是能夠抗得住化神修士的攻擊的,要是出其不意能困住一個化神,搞死他都行。


    三天後,許離舟果真如約將丹藥送到她麵前,讓聞音詫異的是,這居然是六品丹藥。


    一年多之前,百門大比之時,許離舟才剛剛是五品初期丹師,現在就已經能煉製出六品初期丹藥了,還是極品丹。


    就是有蒼玉在一旁指點,那也進步神速,他現在應該是這方小世界最年輕的六品煉丹師了吧?


    許離舟放下了一瓶丹藥,眼含歉意道:“抱歉,我能力有限,這丹藥確實能修補爆裂丹損傷的根基,但是得一天一顆,吃夠十天方能好全。”


    聞音搖頭:“不,你已經很厲害了。”


    確實,爆裂丹有個別稱叫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丹,它的副作用甚至會影響以後的修行,許離舟能夠煉製出有針對性的丹藥,已經是重大的突破。


    沒時間耽擱,聞音服用了一顆,感覺自己好一點了之後,她就起身朝崆峒崖出發了。


    至於金鈴鈴和獨孤淩兩人,和江隨的感情還沒有深到他們舍命去救他,他們自然是要等到傷好全了,做好萬全準備再去闖闖崆峒崖底。


    聞音用最快的速度去到了崆峒崖上,這裏不僅她一個人,一旁還有兩個元嬰大圓滿修士。


    修仙界多數修士都很顯年輕,看不出年齡,但這兩人卻老態龍鍾,怎麽藏都藏不住腐朽的氣息,儼然是壽元將盡,突破無望了。


    聞音的心往下沉,他們的樣子可並不讓她放鬆警惕,他們是壽元將盡,但還是有著元嬰大圓滿的實力的。


    這要是崖底真有什麽機緣,就是他們這些人最後的希望,相當於救命稻草,那不得拚命啊?


    與之爭搶,哪怕搶贏了對方都恨不能自爆了跟你同歸於盡,反正也要死了,還不如拉個墊背的。


    這時,那兩個元嬰大圓滿也朝聞音看過來,這一眼就讓他們疑惑,一個元嬰中期的,一看就生機很旺盛的女修,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聞音本想等這兩人下去她再下去的,但是這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猶豫,或者做心理建設,遲遲不下去,她便也不等了,直接掏出了六品陣盤,籠罩在自己身上。


    她直接放出陣靈主陣,陣法瞬間就達到了七品,那兩個元嬰大圓滿修士雖然沒有看到陣靈,但卻是眼睜睜看著這陣法是從六品瞬間提升至七品的。


    有了七品陣法加持,在崖底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障,兩個元嬰大圓滿修士,一瞬間唿吸粗重,瞳孔放大,猛地朝聞音出手。


    “寶物留下!”


    人瀕死之際,求生的本能讓道德感跌破底線,聞音一點都不詫異他們會殺人奪寶,想必在崖底不少這種人。


    聞音讓陣靈爆發兩道攻擊,她這可是攻防一體的千裏冰封大陣,兩道冰之射線射出去之後,相當於化神一擊,直接將兩個元嬰大圓滿給凍成了冰雕。


    他們兩個之所以會出手,是認為聞音絕不可能是六品或者七品的陣師,因為不可能有這麽年輕的高階陣師,絕對是依靠寶物提升陣法品級的,但卻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寶物是能夠自主主陣的陣靈。


    陣靈符靈這種生靈,能擁有的必是一方大勢力,這等高傲的靈物怎麽可能會跟著一個元嬰期修士?


    聞音就這麽看著兩座冰雕消失在眼前,因為她已縱身一躍朝崆峒崖底跳下。


    在她跳下不久之後,崆峒崖上又出現了七道身影,赫然是葉傾一行七人。


    葉傾望著深不見底的崆峒崖,有些為難地看著六個師兄:“師兄,還是我自個兒下去吧,這下麵太危險了。”


    大師兄文承耀最先打斷了她的話:“你說的什麽胡話,你是我們的小師妹,我們作為師兄怎麽可能看著你獨自冒險?再說了,你現在才元嬰初期,師兄們的修為都比你強,你還信不過你師兄嗎?”


    風自明也淡笑道:“小師妹,二師兄可不是為了陪你,二師兄隻是聽說這崖底雖九死一生,但這一生中,藏著生死恐怖間的大機緣,修士的一生不就是冒險的一生嗎?你總不能攔住師兄們尋找機緣吧?”


    一旁的榮哲,卻蹙了蹙眉,指了下一左一右,兩座已經沒有氣息的冰雕,木著臉道:“這兩個應該都是元嬰大圓嗎修士,能一招擊斃他們至少是化神。所以崖下的風險還是比較大的,小師妹你可以說說為什麽一定要去崆峒崖崖底嗎?”


    確實,崆峒崖雖然兇險,但化神分神之類的修士來涉險還是比較少的,這類高階修士資源渠道更豐富,跑來賭命的概率比較小。


    葉傾抿了抿嘴唇,並不想將崆峒鏡的事情說出去,知道太多對師兄們並沒有好處。


    沉默了會兒她模棱兩可道:“我有一破碎的防身仙器,我根據仙器的指引,發現這兒有崩碎的碎片,我想來找找看。”


    她說的半真半假,她的崆峒鏡不是仙器,是神器。


    ……


    另一邊,周水涵輾轉來到了煉金島,當然她還不知道祁素蘭就在這裏,隻是她一路上坐載客仙舟,有人煙的地方她都停留一下找找祁素蘭,以及東方宏、南宮律和聞音幾人。


    這幾人她是沒找到,但她也不是沒有意外的收獲。


    人群中,她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賤人!


    “還我坨金石!”


    周水涵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霎時間周身金之意流淌,如犀利的劍,本源金針蠢蠢欲動,經過她之人,都感覺被針刺到了一般,細細密密的銳意讓人望而生畏。


    陸延感受到了咫尺的殺意,頭皮發麻,想迴身抵擋的時候已然來不及,被周水涵被符陣加持的一擊擊得倒飛出去。


    雖然他是元嬰被金丹期擊傷不至於要命,但周水涵的本命法寶很厲害,本源金針留下的針眼,他現在都還沒好全。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陸延的殺意猛地上來了。


    見他眼露兇光,周水涵冷笑,但剛想放大招就被人製止了。


    天空垂下幾道身影,但先落下的聲音。


    “煉金城禁止鬥毆,要打去郊外打。”


    來人是煉金城的執法大隊,一化神倆元嬰大圓滿,這個修為的修士讓周水涵把氣憋了迴去。


    她識時務道:“三位前輩抱歉,我是剛登島的外來修士,不懂這島上的規矩,遇上了仇人一時衝動,請問違規了該如何受罰?”


    她態度良好,執法隊幾人麵色便緩和了。


    “違者視情節輕重處罰,你這懸崖勒馬,也沒造成城內什麽損失,認錯態度也誠懇,便罰你十塊極品靈石長長記性。”


    十塊極品靈石讓周水涵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迴頭瞪著同樣兇狠的陸延,恨聲道:“聽到沒有,還不趕緊交靈石!”


    陸延簡直要被她的無恥給氣笑了,明明是她偷襲在先。


    但還沒等他反駁,周水涵又道:“怎麽?我的坨金石不值這十塊極品靈石?”


    這話讓陸延更加心梗,別說她了,他的坨金石也被吸進了靈器裏,本以為是能夠取出來的,他才用那靈器大吸特吸,哪曾想有去無迴,他的損失那才叫慘重。


    兩人又劍拔弩張,那三位執法者眼露不悅,“你們要爭執也得先把靈石給交了,然後去城外再鬥個你死我活,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周水涵衝陸延挑眉:“聽到沒有,還不快點,耽誤了三位前輩你開罪得起嗎?”


    陸延又氣了個倒仰,正當他想不爭饅頭爭口氣時,一旁的江亭月善解人意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師兄,我來就好。”說著,她取出了十枚極品靈石上交。


    執法隊倒是滿意地走了,陸延卻更憋悶了,他怎麽就那麽憋屈呢?這靈石憑什麽要他們給啊。


    江亭月如柔風細雨地出現,卻讓周水涵警惕了幾分,她感覺這個女修可比陸延要危險。


    但江亭月似乎是自來熟,好似見到周水涵很開心一般,眼睛都是閃亮亮的:“道友可是飄渺大陸符門的修士?”


    對方認出來周水涵也不覺奇怪,她這個窮逼唯一一件不是符門弟子服的法衣,已經在赤金鯊群島的時候毀壞了,她便又換上了符門的弟子服,反正她穿這身行頭行走修仙界已經習慣了,她以自己是符門弟子為榮。


    “是,怎麽了?”周水涵微抬著下巴點點頭。


    “那你可是識得金鈴鈴,金道友,和鳳翔閣的獨孤公子?”江亭月笑問。


    周水涵眼睛一亮,總算是遇到熟人了,“你認識他們,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嗎?”


    就這樣,周水涵被江亭月帶迴了客棧,她也如願見到了獨孤淩和金鈴鈴。


    她也是來求助這兩人的,最不濟也能看看他們迴不迴飄渺大陸,她想蹭一下仙舟,迴符門搬救兵。


    哪曾想金鈴鈴見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來找落英的?她已經去崆峒崖了。”


    聽聞這話,周水涵和江亭月的臉色都是一變。


    “我小師妹到過這裏?”


    “落英姐姐已經出發了嗎?那怎們你們不一起?”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金鈴鈴先是迴答了周水涵的話:“的確,我與她從祝融島一直都在一起,直到前天她獨自一人去了崆峒崖,她查到了她四師姐在那兒被困住,而且有生命之危。”


    然後她又轉頭看向江亭月,麵色有些冷:“你很擔心你哥?你要是擔心就自己去救他,而不是指望別人,別人的命也是命。”


    江亭月眼神微慟,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周水涵根本沒空搭理江亭月,而是詢問了金鈴鈴很多細節,得知聞音去救祁素蘭了,心裏燃起了希望,但得知崆峒崖是如此險境,又擔心聞音有去無迴,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不過她也想不了那麽多,第二天天剛亮,她就往崆峒崖去了。


    她來到的時候,剛好就見到江亭月跳下去的背影,她身著白色紗衣,像一隻翩躚的蝴蝶起舞,又像是空穀幽蘭在下墜。


    這架勢讓周水涵給愣住了,剛剛還有點怕死的糾結,這時也沒了。


    人家一個金丹中期,都為了救自己的哥哥義無反顧跳下去,她四師妹小師妹都在下麵,她怎麽能站在崖上卻步呢?


    大師兄,二師兄,要是我們三人都迴不來,虛空符峰就靠你們了。


    在裏麵把遺言都默念一遍,周水涵反而更平靜了,直接縱身往下一躍。


    好巧不巧,她剛跳下去不到半天時間,東方宏和南宮律也出現了,其中南宮律手中的是一隻真正的追魂蟲,而不是金鈴鈴那般被煉製成了靈器的。


    他們兩人亦是靠著追魂蟲來到此處,隻是南宮律的臉色很難看:“追魂蟲說水涵的氣息也是消失在這裏,很可能現在我們三個師妹都已經在崖底了。”


    東方宏眼露焦急,“那還等幹什麽,兩位師妹速度都比我們快,我們還是快點下去吧,素蘭已經撐了很多天了。”


    南宮律卻搖搖頭,“大師兄,我們不能將雞蛋放在一個藍子裏,煉金城很快就有飄渺大陸的修士,過來這邊觀摩煉金城城主煉器,我們符門肯定會來人,到時候你讓他們來支援我們,我先下去。”


    東方宏想說讓他下去,但他想到南宮律突破元嬰,與他修為相同,戰力卻比他高,他便什麽都不說了。


    “那行,你多保重,你們四人一定要平平安安,我們虛空符峰五人一個都不能少,我們還要化神,然後開山收徒,收很多很多的徒弟,讓虛空符峰的道統發揚光大。”


    南宮律跳下之後,隻留東方宏在崖上站了許久……


    聞音此刻已經下到了崖底三天多了。


    這裏也有迷障,但遠沒有兩山縫隙的碎片空間處強,但更讓人防不慎防的是,這迷障中是不是有一道金色的光飛出,各種攻擊力的都有,有金丹、有元嬰、甚至是化神之力都有,不知從何而來,也沒有章法。


    像是劍氣,又不是劍氣。


    就連係統也隻是猜測道:“我感覺像是某種器發出來的攻擊,沒有人的氣息。”


    聞音一邊對抗著突如其來金光,一邊向前邁進,雖然感覺腳下隻有一條路,但這崖底實在是無限寬敞和崎嶇,她也不知道自己走沒走錯路。


    她不知道的是,這條路的最深處,油盡燈枯的江隨,有氣無力地拍著一旁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祁素蘭的臉,嘴裏呢喃道……


    “你可千萬別死啊,讓聞音知道我為了保命弄壞她的劍種,她會要我的命的,隻有把你救下,她才不敢拿我怎麽樣,你堅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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