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磊阿姨問你,要是我們家大福還和你一塊去賣年畫真的一天能掙三百塊錢嗎?”屋裏周媽媽著急的問,周大福奇怪的抬頭看著他媽媽。


    “能的。大福在外麵很有名的,好多人都認他!打個比方說這就像去廟裏燒香一樣,越有名的廟香油錢越貴!大家買大福賣的年畫就是想圖個吉利沾沾喜氣,賣得再貴也會有人買的!而且買的人特別多,你看哪個廟初一十五人少了。”賈磊說。


    “那如果阿姨讓大福繼續跟你賣年畫,你還要他嗎?”周媽媽問。


    “當然要啊,憑我自己可賣不出去十塊錢一張的年畫!我賣五塊錢一張都沒幾個人買。”賈磊有些自嘲的說。


    然後他跳下椅子拉著著周家母子倆到客廳裏,指著三妮手裏的東西讓他們看。


    “阿姨你看,我還讓人連夜特意給他做了新衣服!就等著大福明天一起穿呢。”賈磊指著桌子上的衣服說。


    周大福媽媽一看險些被這衣服晃花了眼!這大紅大綠的配『色』俗的都掉渣了,而且還是麵料還是緞子的亮的刺眼。


    過年唱大戲的才這麽穿呢!


    “現繡福字是來不急了,我讓妞妞媽照著年畫上用金箔紙剪了一個福字用膠水粘上對付一下。反正就穿三五天不礙事!”賈磊得意洋洋的說著自己的想法,周大福看著衣服臉都綠了。


    “那明天一早我就親自送大福過來,我跟你們一塊去。”周大福媽媽突然說。


    賈磊詭異看了他一眼,剛才周家的另外兩個人可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周大福媽媽不嫌棄自己幹這個丟人嗎?


    這時周會記在外麵敲窗戶問了,周媽媽連忙拉著周大福出去了。


    ****


    周媽媽就走到自己家樓下時終於開口把自己剛才的決定說了,周會記聽了氣的又揚起手來想打老婆,可這次周媽媽拚著挨打也不鬆口,死活就要帶著周大福出去賣年畫。


    “你打呀,你打呀!反正我是受夠了一家五口人擠在四平米的地方住。光床就搭了三層,吃飯都要站著吃!大喜二喜一個十歲,一個十二眼看就是大姑娘了!總不能還跟我們住上下鋪吧?反正這次不論你說什麽我都要出去掙錢!”周媽媽披頭散發的和他廝打著說。


    周老掌櫃看不下去了,過來拉開他們。


    “掙錢的事不用你一個女人『操』心,我每個月不是都有工資嗎?你還嫌不夠?大喜二喜她們大了我給她們搭閣樓住不就行了嗎,反正去年五弟結婚就是搭的閣樓。”周會記在一邊生氣的說。


    “搭閣樓有你的份嗎?!大哥家兩個小子三個丫頭也都不小了,二哥家的兩個丫頭也比大福他們大。小叔子今年還要結婚呢!搭閣樓的木板子都買好了就等著過完年就動工呢。等大福他們在大一點周家恐怕連耗子洞都住滿了,哪裏還有地方給你搭閣樓。我也想和三哥家一樣搬出去住!”周媽媽把『亂』了的頭發隨手一紮,就開始反駁周會記的話。


    周老掌櫃在一邊聽著兒子媳『婦』吵架沒吱聲隻是默默的又點了一袋煙,家裏的地方實在是太小了!幾個兒媳『婦』天天為了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吵架,誰都不想這樣。


    可周老掌櫃有什麽辦法,90年時候明珠市的住房特別緊張!托親家的福,廠裏照顧自己家的情況已經調整過兩次住房了。上次調整就是四年前,這才幾年!自己哪好意思再開口和廠裏要房子呀!


    可眼看著五兒媳『婦』懷孕都三個月了,家裏馬上又要添丁進口了可連個自己的屋子都沒有,五兒媳『婦』正吵著要把孩子打了離婚呢!


    “離——婚!我不和你過了!我要帶著孩子迴娘家去住。”周大福媽媽生氣的說。


    “迴娘家住?!就你家蒲東鄉下村裏的三間爛瓦房有你住的地方嗎!”周會記一臉諷刺的說。


    “沒地方住怕什麽,大不了我在院子裏搭個窩棚!我家院子大,搭個窩棚的地方還是有的,不像你們老周家想搭個閣樓都沒地方搭!”周媽媽立刻反擊迴來。


    “你的幾個嫂子會讓你一個出嫁的小姑子迴娘家占地方,做夢!”周會記說,自己老丈人家的人他太了解了。


    “娘家不讓搭我就買房!正好我家隔壁的趙小文在城裏分了房要進城,三間房子加上前後院子兩千八百塊錢就賣!”周媽媽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了。


    “我要帶著兒子去掙錢大不了再借點錢,我可以求趙小文他爸爸便宜點把房子賣給我!我就不信我領著幾個孩子會沒有地方住,非要靠你才能活!”周媽媽歇斯底裏的說。


    周大福看著她媽媽蹲下身哭了忙走過去幫她擦眼淚,他過年就十歲了已經能聽懂大人的話了。


    “媽你別哭了,我給你掙錢。我明天就去掙錢!我能掙好多好多的錢呢,是今天的兩倍三倍那麽多!賈磊說了我一天至少能掙三百塊錢呢,十天就能掙三千!到時候我就可以給家裏買房了。媽你看我算的對不對,我期末時數學可是考了九十八分呢。”周大福笨拙的安慰周媽媽說。


    “我兒子真乖!真棒!比你爸爸強多了,我就沒花過他掙的一『毛』錢!”周媽媽拉著兒子的手感慨說。


    “我掙的錢不是要交夥食費嗎!咱倆五口人總不能在家裏白吃白喝吧,一人二十塊錢也不多。”周會記說到這有些氣短。


    周媽媽沒搭理他領著兒子往家走,兒子累了一天了可要早點睡。明天還要出去掙大錢呢!


    **


    “老四媳『婦』你等一等,我有話要說。”周老掌櫃開口了。


    “爸你也要攔著我嗎?”周媽媽倔強的問。


    “你放心!我不但不會攔著你還會讓小四請假和你一起去,這事我作主了他不敢反對的!不過我勸你一句這事你最好瞞著點動靜別太大!別讓你幾個嫂子知道,等你買房時我會給你拿五百塊錢。再多我也沒有,剩下的隻能靠你們自己想辦法了!”周老掌櫃磕了磕煙袋裏的煙灰說。


    “爸!我可是知識分子上過大學的高材生怎麽能去幹這種事,我丟不起那人!”周會記聽了,氣的臉都紅了。


    “你媳『婦』一個女人領著兩個小孩身上揣著好幾百塊錢滿大街的跑你也放心!小偷小『摸』還好,要是遇到搶劫的她帶著兩個小孩跑都跑不了。有你這個大男人跟著壞人就是想下手也要掂量掂量,再說你媳『婦』帶著孩子去賺錢買房你一個一家之主也好意思一點力都不出。那你豈不是成了吃軟飯的了!”周老掌櫃說。


    “三哥才是吃軟飯的倒『插』門!”周會記小聲的嘟囔一句。


    “你三哥他嶽父嶽母身體不好又隻有你三嫂一個女兒,他們兩口子過去是為了盡孝道伺候老人的。你三哥的幾個兒子可都姓周,不是倒『插』門!”周老掌櫃說完也背著手,走迴樓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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