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已經在拘留所待六天了。


    剛進來時那種憤懣,急躁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心如止水的感覺。


    生活變得有規律了。


    每天一早起床,洗漱之後就是等著吃飯,兩個饅頭或者一碗米飯,幾塊鹹菜。


    然後就是靜坐,一坐一上午。


    吃完中午飯有午睡,然後有放風時間,能出去見見太陽。


    吃完晚飯看一會兒電視,早早就上床睡覺。


    剛開始的時候,餓是最大的敵人,飯菜一點油水都沒有,吃進肚子裏不到兩小時就消化殆盡,然後就是無窮的饑餓感。


    年輕人是最受不了挨餓的,可拘留所不像監獄,監獄有錢,可以買任何食品,這裏隻有豬食一樣的三餐。


    到最後,每天一點油水也沒有的炒白菜,成了夏風最最期盼的東西。


    過了幾天,似乎胃腸道適應了這種飲食,饑餓感消失了。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夏風成了牢頭。


    夏風第一天進來就把原來的牢頭嚇壞了,這小子是個亡命徒啊,真下得去手,手指頭生生給掰斷了,想想都膽寒。


    當牢頭有一個好處,吃不飽可以搶別人的食物,夏風不屑這麽幹,慢慢也就適應了一天清湯寡水的生活。


    拘留所關的人五花八門,偷盜的,打架的,詐騙的,什麽人都有,就是沒有好人,甚至還有幾進宮的,按照規定,在法院沒有正式判決下來之前,犯罪嫌疑人都被關在拘留所裏。


    當然殺人等重罪的犯人是不跟他們關在一起的。


    夏風睡在離開放式蹲便最遠的地方,他有點輕微失眠,打唿嚕的,咬牙放屁睡覺不老實的都讓他攆的遠遠的。


    早晨起來就有人伺候,牙刷擠好牙膏遞到手裏,邊上拿著毛巾的等著,有人專門幫著打飯,吃完洗盤子。


    陸續有人來看他,按照規定在拘留所期間,是不準探視的,不過對一些大人物來講,製度形同虛設。


    看守所都進了,反倒是在夏風這裏碰壁,夏風拒絕見任何人。


    白蘇陽,趙靜軒,衛理遠,衛嘉言,盧秀峰,李俊海,他竟然一個都沒見。


    瑞寧一年多的野性生活,讓夏風心中的暴戾因子蠢蠢欲動,當初在木姐第一次殺人的場麵時常在腦海中縈繞。


    真要到了自己被判刑的那一天,自己絕對不會認命的。


    ‘我殺過人,無論對方該不該死,為了我自己能活著,對方就必須死!’


    ‘我不是壞人,但再重複同樣的行為,我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現在隻能是等待,如果正義不來臨,我就代表正義!’


    看似夏風很平靜,但他內心的熾熱越來越盛。


    有些人夏風是必須見的,警察提審,先是分局的人,隨後是市局的人,最後是檢察院的。


    剛開始夏風還配合調查,後來幹脆一言不發,隨著問題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有傾向性,夏風感到自己被圈在一個大網裏了,所有問題無論答與不答都對自己不利。


    這天,又是提審,夏風被警察帶到審訊室,剛一坐下,兩名穿著製服的人問道:


    “夏風,你的案子馬上就要開庭了,你有沒有律師,如果沒有法庭就要給你指派一個。”


    夏風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進來這幾天我也受了不少普法教育,按照一般流程,像我這樣惡意重傷他人的案子,應該在三個月到六個月才能上法庭。”


    “案子既然辦的這麽快,說明齊欣家裏很有勢力,竟然能把公安局,檢察院,法院都走得通。”


    “你胡說什麽?”一個人拍桌子瞪大眼睛怒吼道。


    夏風玩味地看了對方一眼:“我有律師,他叫盧秀峰,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


    昆明湖邊上的會所還是人來人往,尚總在大門口把衛理遠迎了進去,他低聲說道:


    “趙家老二,還有白總都到了。”


    衛理遠道:“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您放心,茶水果盤都放好了,您進去之後我在門口守著。”


    “小尚,夏風那兩塊石頭我要拿走,就按當初說好的價格,一會兒我兒子過來給你付款。”


    “那我替夏總謝謝您了。”尚總人精一樣的人物,常樂寬在趙家失勢他已經知道了。


    衛理遠剛一進門,尚總在後麵輕輕把門關上,他知道,兩個家族絕對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衛叔,您來了!”趙靜宜一指身邊的白蘇陽:


    “這位是白蘇陽白總,是夏風的族叔。”


    衛理遠跟白蘇陽握了一下手:“聽說過你,夏風能有今天,你幫了很多忙,有個長輩的樣子。”


    “謝謝老先生的誇獎,這是我該做的。”


    白蘇陽最近情緒及其低落,以前來到春城,似乎做什麽事情都很順利,但這次眼看著夏風出不來,他真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整天坐臥不寧。


    衛理遠坐下,看了看兩個人:“說吧,出了什麽事?”


    趙靜軒看了白蘇陽一眼,白蘇陽會意地點了點頭。


    “衛叔,齊家開戰了!”


    衛理遠皺了皺眉頭,不解的問道:“為什麽?他們做了什麽?”


    趙靜軒道:“我們一家酒店已經被取消政府定點飯店的資格了,還有,東郊的鐵礦集團收到環保罰單,兩個億。”


    衛理遠心裏一驚:“你們怎麽知道是齊家幹的?”


    “齊向陽的妻舅公開喊號子,說我大哥不自量力,竟然還想跟他掰手腕子,說讓我大哥知道一下齊家的厲害。”


    趙靜軒心裏也是憋屈。


    本來趙家想跟齊家談談,誰知齊家根本不理,隨後春城就開始出來各種流言,最要命的一條是說趙家老大馬上就上位了,齊家不給麵子,將來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三人成虎,謠言越傳越多,越傳越不像話,甚至都牽扯到齊向陽本人了,齊家要是能受這個窩囊氣,也就不是齊家了,齊向陽是齊家未來十幾二十年的扛鼎人物,容不得半點閃失。


    作為本土政治家族,齊家多年經營,根深葉茂,想找點趙家的麻煩還是能辦到的。


    衛理遠有點心虛,他試探著問道:


    “靜軒,你們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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