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嚴寒刺骨的冬夜,凜冽的寒風吹得人瑟瑟發抖。豬熊規之介站在洞口,指揮著幾個心腹兄弟為剩下的惡黨們準備食物。這些惡黨平日裏作惡多端,但此時卻因為這頓豐盛的飯菜而顯得有些興奮和期待。


    桌上擺滿了食物,不僅有新鮮美味的山鯨肉、香噴噴的糙米,竟然還有幾壺濁酒。這樣的美食對於這幫長期過著窮苦生活,偶爾才能好好享樂的惡黨來說,簡直就是難得一見的“大餐”。


    然而,就在大家大快朵頤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寧靜:“棟梁,老二跟他的同村人到現在都還沒有迴來,會不會……他們逃走了啊?”


    豬熊規之介聞言並沒有立刻迴應,而是用一種冰冷且充滿威懾力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嚼耳朵根的屬下。被他這麽一盯,那名屬下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升起,不由自主地怯懦地向後退了一小步,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棟……棟梁……我……我隻是隨口問問而已,絕沒有別的意思……”


    見此情形,豬熊規之介冷哼一聲,然後轉身帶著剛才嚼耳根的心腹山賊走出了山洞。洞外,一片寂寥的寒冷荒野展現在眼前,狂風唿嘯著吹過,卷起陣陣飛雪。望著這片荒蕪的景象,豬熊規之介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絕望感,他暗自思忖著,這個冬天恐怕真的很難熬過去了。


    但與此同時,他內心深處仍懷揣著前往京都或者說迴到“家鄉”——不,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上洛”,對!名為“上洛”的夢想。


    “上洛”啊~在這戰國亂世,哪個大名主不想,今川義真的便宜老爹今川治部大輔義元想、他的便宜舅父武田大膳大夫想、便宜嶽父北條相模守氏康——好吧,這個確實不怎麽想上洛,但是他後來給今川義真找了個叫“足利義氏”的連襟,就知道他其實跟另外兩人沒什麽區別。除了今川義真的這幾個“父”外,什麽長尾景虎,織田信秀之流,誰特麽的不想?而這些大大名的夢,有機會成為小名主的人,憑什麽不能做一做?


    盡管如今身處困境,但隻要身邊還有這一夥惡黨,就還有一絲實現夢想的可能。想到這裏,他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身旁的心腹說道:“從今往後,我不想再從你的口中聽到任何質疑其他人的話語!同樣,我也絕不允許這種聲音從其他任何人的嘴裏傳出來!你明白了嗎?”


    被帶出的惡黨點了點頭。


    “你,趁著月亮還行,帶兩個人再去最近的村子一趟,不管老二怎麽樣,那個村子如果沒什麽事異常,至少今晚還有一個安穩覺,明天,我們也能有個去處。”


    “嗨!”除了聽命行事,那惡黨能怎麽辦?


    “但不管那個村子有沒有異常,你們至少要派一個人迴來,哪怕另外兩個人在那邊吃香喝辣玩女人,都要派一個人迴來!”


    “知道了!”那名被叫出來地惡黨說著便迴了山洞,待關係好的兩名惡黨吃完,便一起騎上馬出發了。


    “一切強權都來自恐懼!”


    豬熊規之介當然沒聽說過這句話,但是毫無疑問,他現在在惡黨群體中原本無可辯駁的“強權”,正隨著其他成員對他自己的恐懼消失、對組織境遇未來的恐懼加重,而逐漸消亡,他,開始指揮不動其他人了……


    一邊是開始散架的惡黨組織,另一邊,卻是按照武士們的規劃。願意在冬夜執勤站崗防禦的村民,這一刻,“戰爭”的天平開始真正傾斜……


    井伊直親已經蘇醒,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之前是說是要“麻醉做手術”,被今川義真灌了一口酒,然後……


    【嘶……肩膀真疼啊,還有些酥麻感,等等,酥麻感?這是在恢複?沒聽說今川上總介還是醫道聖手啊!之前他說的治療鐵炮傷口的話原來都是真的?


    但是不管怎麽說,蔥他能這麽救我看,井伊家還是能安穩奉公幾十年的,原本隻是一點同情心,沒想到賺大了,當是好人有好報吧!】


    “咕嚕嚕……”


    井伊直親昏睡了一整天,也到了饑腸轆轆地時候,這時候今川義真一手帶著食盒,一手提溜夜壺,推門而入,放下食盒和夜壺之後說道:“我估計你也差不多該醒了,就帶了這個,還有點吃的過來,先喝這碗鹽糖水,再吃這碗有山鯨肉的粥吧。那個之後我們聊聊?”


    “好的,多謝!”


    今川義真退出屋子並關上了門。


    ……少頃,“請進!”


    “多謝了,今……哦,五郎大人。您怎麽準備地那麽好?”井伊直親注意到四下沒人,正想點明身份,但注意到今川義真的眼神,便改迴了口。


    “時間是我根據你的狀態推算出來,至於做的準備,長時間昏迷後剛醒來嘛,這事兒我比你有經驗……”今川義真坐了下來迴答道。


    井伊直親放下碗,說道:“您也……哦……在下明白了……”


    今川義真繼續說道:“我在你祖父麵前是下了血本的。自然,負荊請罪到失血過多導致昏迷,自然也不是假的。”


    井伊直親默然不語,他本就沒有跟今川家鬧別扭的想法,此刻又感受到了今川義真的誠意,於是他勉力坐起鞠了一躬:“在我是井伊家家督的時間,隻要今川家還視井伊家為自己的家臣,井伊家就絕不背叛今川家!”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也不是什麽挾恩圖報的人,況且,今川家會擔心算上今川家派過去的與力,也才兩三萬石的井伊家背叛嗎?”


    井伊直親疑惑,他確實也覺得今川義真說的有道理,井伊家的確沒必要讓今川家感到擔心,那麽今川義真想幹嘛?


    於是井伊直親問道:“所以,您的要求是?”


    “告訴我你之前提到的,為什麽你的兩個父輩,接到我的命令後就很快自戕,連三浦氏滿大人的使番都追不上的原因!”


    上次今川義真被井伊直親的話提點過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當時自己不過就那麽幾歲,憑什麽遠方的封臣附庸那麽聽話?別說當時了,就算是現在,在今川家體係下也有了那麽一點小勢力(水軍眾、下級武士及其家眷、今川家“侍衛大哥”們,以及鬆平竹千代含淚的貢獻家臣兩名、家眷若幹)的今川義真,哪天腦抽想要處死一個普通的小武士,估計前麵提到的人都不怎麽會理他。


    “太原雪齋大師沒和您提起,應該就是覺得您不要知道為好。”提到這個,井伊直親一臉坦然地說出老說法。


    “你!”今川義真有些憤怒。


    井伊直親不再頂著那張陽光的微笑臉,緩緩說道:“現在在下確認;您失憶,是真的;您失憶後還願意承擔責任,負荊請罪,是真的;今川治部大輔大人和太原雪齋大師等今川家對井伊家的寬容,也是真的;所以,您隻要知道,未來井伊家對今川家的忠誠,也會是真的,便好了。”


    今川義真深吸了口氣,平靜下來,轉身離開,“那,希望你不要忘記你說的話!”


    “等等!”


    今川義真迴頭,問道:“還有什麽事?”


    “之前說,龜之丞沒有要寫給阿永的信,但是之後,有一封叔叔井伊直親寫給侄女井伊永的信,不知道庵原五郎大人,願不願意替叔叔交給侄女?”


    今川義真沒從井伊直親的眼珠子裏看到自己的頭上有變綠的風險,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除了這兩個同為武家高門繼承人的對話——雖然井伊家不大,但怎麽說也是過萬石的勢力,整個泥轟戰國到江戶時代,過萬石的名主數量也不過常年維持在250-350個之間,誰敢說1200萬人口的前三四百不是高門——外,還有兩個同為農民往武士階層爬的人在聊天——當然,爬的進度和上限不一樣。


    說是聊天也不對,其實是木下正三跟日吉丸兩個人,在吹牛打屁。


    今晚村子西北麵山坡的一處視野開闊台地裏的小屋,由他們二人負責值守站崗預警,此外還有幾個勉強能夜視的村民壯丁跟隨。


    雖然他們還點著篝火,喝著篝火上陶罐裏的熱茶水——茶葉是彌右衛門上次去城下町買來的“高檔貨”,他上次去城裏是4年前——但他們實在難抵困意,於是便用聊天來和“周公”對抗,男人嘛,其中又有倆當過“兵”的,話題在日吉丸聊完他認識到的城裏女人後,就不可避免地滑向了他們的“戰鬥經曆”,特別是有沒有當過“兵”的人在圍觀的情況下。


    說起這兩人的戰鬥經曆,那可是各有千秋啊!先來說說日吉丸吧,他參與過的小戰鬥可真不能算少,而且都是優勢不大的“優勢局”,穩贏但也得不浪。而且,他還有像鬆下加兵衛這樣經驗豐富的資深武士時常從旁指點一二,給他傳授一些作戰技巧和策略分析。就這樣,通過一場場戰鬥的磨礪以及前輩的悉心教導,日吉丸不斷積累著寶貴的戰場經驗。隻要他能夠平安無事、不中途隕落,那麽假以時日,憑借著這些點點滴滴積攢起來的經驗,他必定能夠成長為一名出類拔萃的具備真正編製的武士。


    再看看木下正三這邊,與日吉丸不同的是,他所經曆的戰鬥數量較少,隻是一次充滿了驚險與刺激的“第二次小豆阪之戰”。在那些隻能勉強當個“足輕”的同伴們眼裏,木下正三的運氣簡直可以用“傳奇”來形容。要知道,這場戰爭一開始甚至是今川家居於劣勢,因此在那場戰鬥殘酷的戰場上,他這種沒有武士特意照看的小足輕,能夠活著迴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他居然還在戰後成功俘獲了一位地侍武士的女兒的芳心。這位長得五大三粗的女子青睞無疑為木下正三邁向真正武士之路鋪上了一層平坦的基石。


    在圍觀村民壯丁的吹捧起哄之下,緊接而來的就是兩人之間的比試,不過因為有著隨時可能過來的惡黨在側,他們決定“搞文鬥”,不搞“武鬥”。


    你說我沒有生死之戰,我說你純粹運氣好;你說我亂打一氣沒有章法,我說你仗著有資深武士照顧和教學,才有的經驗……


    接著又說著說著,變成了“兵法軍略科班出身”的日吉丸對一次大的戰鬥中僥幸蹭上太原雪齋這等大人物的勝利的鄙視……


    無話可說的木下正三最後拍著自己的大腿說道:“你等著,後麵跟惡黨的戰鬥裏,我一定讓你們看著,我絕不隻是運氣好!”


    “等著就等著!要不這樣,你看,庵原五郎大人是太原雪齋大師的後輩,他搶到了一支鐵炮,你也搶一支鐵炮給我們看看啊!隻要你能做到,我也就相信你是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運氣和蹭順風局麵!”日吉丸不甘示弱。


    “好!這可是你說的!大家作證啊!”


    “我作證!”


    “我也作證!”


    “算我一份!”


    ………………………………………………………………


    村子的另一條長戰線,則是由岡部元信帶人駐守的南邊河流岸邊,冬天清冷月亮之下,對岸破屋上還豎著一個杆子,杆子上掛著的的之前那個年輕惡黨的屍體,他是胸口中彈,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完整但醜陋地倒掛著,因為血液的流向,還在發黑發紫……


    岡部元信看著被冬天的風吹到自己這一邊的臉,隻覺得倒胃口,在他“祈禱”下,西北風似乎聽到了他內心的祈願,一陣風吹過,那張“青鬼臉”被吹到了另一邊。


    而另一個方向,正是之前被豬熊規之介派出來再查看情況的三名惡黨,出於夜間行路安全的考慮,他們沒有從西北麵山坡直走,反而繞到大路從南邊走,直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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