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坐於房內,有著光亮的映襯下,沈清潯這才看到他清瘦了許多。


    “什麽時候迴去?”她抬眼望著他。


    他歎了口氣:“皇上讓我去軍中過年,以安撫將士。”


    沈清潯沒有做聲,隻是幫他整了整衣服,手及胸前,使得他心悸異常,抓住了她的手:


    “不知何時能安心的在你旁邊,可我現在……”


    她把手抽了迴去,他們倆之間這種微妙實屬異常,親昵卻不知怎麽,難以突破那層關係,或許是心中依然還存著仇未報的念頭吧。


    顧陌淵手撫著她的秀發,然後斜斜地靠在她身邊:“不知怎麽的,隻有靠近你,才覺得心裏沉穩些,真想把你一起帶過去。”


    她笑了笑,問道:“候爺在那可好?”


    “他好得很,統帥數萬人,過足了癮,別看他如今這麽大的年紀,但也能想像到他從前是如何神勇。”顧陌淵笑道:“你那小朋友的父親可真是了不得。”


    “那你呢?”她側過頭去:“可曾遇到兇險?”


    “我?”他搖了搖頭:“皇上把我派過去不過是裝點下門麵,實際隻是讓我坐帳軍中,什麽活也不用幹,說到底,還是個閑散王爺。”


    怎麽會這樣?沈清潯曾想過他如何在戰場拚殺,沒想到竟這麽不受新皇帝的信任:“我看也挺好,不用去拚命。”


    “是,不用去拚命。”他埋下頭去:“隻是看著這麽多人不能再迴軍營,總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可你有什麽辦法?侯爺可曾為你說過話?”沈清潯問道。


    “易侯爺不會說的,他知道皇上在想什麽,我也知道。”


    他再一抬臉,臉上一種無所謂的表情,玩味的說道:“也好,等我不用在那待著了,我便帶你走如何?”


    “好。”她一口應下,迴以微笑。


    “對了,你剛剛說宮尚書那找不到我的麻煩,是什麽意思?”她忽然想了起來。


    顧陌淵搖了搖頭:“你真當那宮頌之做事就這麽天衣無縫?他成親的事早傳到宮尚書耳中了,你從中插了一腳我用什麽辦法?隻能出手幫你唄。”


    他歎了口氣,臉貼了過來:“你又欠了我的,說吧,該怎麽還?你可是個生意人。”


    “我……我又沒要你幫,”她咬了咬嘴唇,正不知該怎麽說,可他的臉貼得越來越近,幾乎鼻尖就要碰到她的鼻尖。


    “你……你要做什麽……”話還沒說完,一片溫潤覆於唇邊,怦怦亂跳的心猶如小鹿亂撞。


    “顧……陌……”


    “話多。”他不滿的抬起頭,將她摟入懷中:“我便真的不如你的意?”


    “你放肆!”羞紅的臉含著些許怒意:“你要再敢……”


    他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臉,聲音中帶著些無奈:“好,本王便從了你,隻抱著,說說話……”


    沈清潯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走的,等睜開眼,天已大亮,發絲裏似乎還存著他的溫度。


    昨夜兩人聊了許久,沒有發生情濃時該發生的事,從侯爺談到杜江潮,什麽都說,隻是穆流雲則成了他的忌諱,因為他二人並沒有見麵,所以他隻嚷著過幾天迴軍營要好好會會他。


    最後忍不住眼皮的下垂,終於在他懷裏睡著,“小姐,你可睡醒了。”霜兒輕輕推開門,看了她一眼,走進來說道:“我進來好幾次都看你還在睡著,這都快正午了。”


    “我睡了這麽久了?”忍不住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這陣子臨近三十,不用每天去趙若蘭屋子裏點卯,倒也可以毫不顧及地睡個懶覺。


    “你這法子可真行,門口擺著的東西還真有人拿走了。”霜兒邊給她梳頭,邊說著。


    沈清潯一愣:“什麽?”她完全忘了她指的是什麽事。


    “就是那些禮物。”霜兒笑道:“早上我去看了一眼,怕是少了五六樣,這下了我心裏舒坦了。”


    原來如此,她笑了笑,此時,霜兒忽然說道:“咦,這桌上這個木簪子是哪裏來的?倒做得精巧。”


    她從一邊桌子上拿起一支黃白相間的簪子。


    “拿來我看看。”沈清潯接過那簪子,自己從來沒有買過木製的簪子,更沒有人送過她這個,再朝著簪子的紋路上看去,上個上等的白棋沉香木製成。


    簪子為雲錦形,摸上去光滑細致,明顯的被人細細打磨過,再一摸簪尾,似乎有小字,翻過一看,上寫著淵字。


    她不由的輕笑出聲來,這個顧陌淵要送個東西還神神秘秘。


    “小姐,這個可是沉香?”霜兒聞了聞手中的餘味:“你什麽時候得的?我怎麽不知道?”


    沈清潯笑了:“剛得不久,今日便戴這個吧。”


    沒想到顧陌淵竟還有這樣的心思,想來每日在軍營裏無所事事,隻能以此為樂了。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嘴角笑意猶在,鬢邊簪子雖小,但在她眼中,十分顯眼。


    吳婆子端著膳食走了進來,眼見著霜兒去捧著銅盆去倒水,這才望向沈清潯。


    “二小姐,昨日王爺是什麽時候走的?”她看著她,臉上不似以前那般嚴肅。


    “不知道,我昨日睡著了。”她走了過來,看著桌上幾碟小菜早已饑腸碌碌。


    “小姐,望恕奴婢多問一句,您和王爺……到底是什麽關係?有沒有……”吳婆子欲言又止地看向她,不知如何說下去。


    沈清潯頓時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雖說她不過一個下人,可到底是長輩,就算自己和顧陌淵沒做什麽越舉的事,可也禁不得這麽一問,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


    “吳婆婆,你不要多想,我與陌淵不過是相談絮話。”她說著吃了口小菜用以遮掩過去。


    不知她有沒有相信,吳婆子鬆了口氣:“沒有是最好不過,他畢竟是王爺,有些事不是和平民老百姓那般容易,連婚事也做不得什麽主,別辜負了自己的心。”


    她抬起頭看向她,疑惑著,此時她究竟是站在哪一邊考慮?是顧陌淵還是自己?


    嗯的應了一聲,霜兒走了進來:“小姐,你今日不去侯府了?”


    還真忘了此事,沈清潯囫圇吃了幾口連忙往易府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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