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季稻已是收割時節,沈思源帶著沈應風這段時間又是忙於鋪子裏麵的事,不過,聽桑姨娘說,這次沈應風挑大局,


    沈思源帶著另一些人去往了外地,也想借此機會讓他單獨處理鋪中的事宜。


    沈清潯知道每到此時,不免又得打點諸京署,這次她不得不又一次喬裝了一番,再約了費大人和周大人來到百花樓。


    隨著銀子的送出,一切就變得好說話了,她沒想到他們竟也知道自己在外地又新開了好幾家糧鋪的事。


    “陳老板,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竟有這麽大的才幹,將來怕是這沈家米鋪也要被你比下去。”費大人喝得滿臉通紅,晃著酒杯看不清桌上的菜了。


    沈清潯微笑著舉起杯子:“沈家米鋪,那自是比不上的,不過,小的能混到現在,離不了二位大人相助,來,二位大人,在下再敬你們一杯。”


    說著一杯入肚,櫻紅坐在一邊笑道:“陳老板真是海量,可二位大人卻不給麵子呢。”


    周大人早便趴在桌上,舉著杯子笑道:“陳……陳老板……,沒得說的,你是……不知道,我們諸京署早便有……有人看不慣那姓沈的了。”


    “哦?怎麽迴事?他們有這麽大的膽子?”沈清潯愣了一下,這諸京署是市令所的管理衙門,應該說是要相處不錯的啊。


    費大人擺了擺手:“哼,那沈思源早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小官了,自從攀得那些戶部的人,鼻孔都朝了天,隻是麵子上過得去,每年給多少銀子給那些人,還真當我們不知道?”


    他說著又喝了一杯:“按說每到這個時候我們這每人都會得些孝敬銀子,可這兩年裏,是分文不得,弄得我們下麵做事的也不好幹了。”


    “那兩位大人真是大量,我見著他們市令所每每需二位批複的都通過了……”沈清潯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打斷了。


    “那還不是戶部有人說話了?說什麽沈家米鋪為籌得軍糧勞苦功高,讓我們不得不配合做事,唉,我們這也是難啊。”


    費大人歎了口氣:“不說了,掃興的事不想說,”他踢了一腳早已鼾聲如雷的周大人,攬著一旁的美人說道:“走 ,我們去快活快活。”


    見著隻剩下周大人,櫻紅連忙喚來了人將他扶到床上休息,隨後便將沈清潯帶到自己的屋子裏。


    這屋子與其他屋子差不多,沈清潯剛剛坐下,便被她喊到窗邊:“看那下麵喝素酒的那幾個。”


    沈清潯看去,相比平日,今日在大堂喝酒的人格外多,處處都是交頭接耳的人,似乎都在等著什麽。


    而隨著櫻紅指著的那個方向,有幾個男子正一邊喝著酒,一邊欣賞著台子上的舞蹈,


    她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那幾個便是戶部的,你想不想認識一下?”櫻紅呶了努嘴,瞅著她笑了下。


    沈清潯也笑了,這櫻紅到底是見多了場麵,不用她說,便知道她想什麽。


    “你可跟他們熟?”沈清潯看著他們身邊均未有什麽女子,疑惑地問道:“他們時常來?怎麽隻喝著酒沒人作陪?”


    櫻紅這才將那三人一一介紹起來,這三人中年長的那位姓宮,是戶部尚書的小舅子,現為戶部待郞,而是另外兩人一個姓袁,為左曹,一個姓曾,為右曹,皆為戶部司的人。


    他們每隔幾日便來百花樓一趟,不為別的,隻為得到百花樓花魁一麵,聽說他們打了賭注,隻要誰能有幸能與之一見,輸的那兩人兩年俸祿全然奉上。


    “哦?難道這花魁如此難見?”沈清潯倒也好奇了。


    這花魁叫盈煙,原為罪臣之女,長有雖不是傾國之姿,但也是氣質非凡,才氣更是一等一的出眾,因此成了百花樓的頭牌。


    盈煙雖是來到這煙花之地,但脾氣倔得很,心高氣傲不肯輕易見客,她倒是自己定下了規矩,每隔十日出來露個麵,隻有緣人,才能邀至房內一見。


    剛開始,老鴇還不願,可一陣相勸之下,不僅沒勸動,盈煙更是以死相逼,這才同意了下來,可沒想到效果卻是奇佳,在盈煙的第一次出現後,引得這些男人們爭相觀看。


    “哦,那要怎麽才能被邀至她房中?”沈清潯來了興趣,那坐在當中的宮侍郎此時隻是在喝著酒,眼睛瞟都不瞟一眼上麵的女子,看樣子,他是完全衝著那盈煙來的。


    櫻紅站在窗前說道:“她每隔一段日子便出一上聯,隻要能對上下聯,便可邀約,可上聯可難得很,已有兩個月未有人能對上了。”


    此時一聲鑼響,堂中各人眼光都轉向三樓,剛剛起舞的那些人都退了下去。


    “要出來了。”隨著櫻紅話音落下,一女子從樓層轉角走出,此人黛眉紅唇之間仿佛有著無盡故事,輕輕一笑,倒使得樓下眾人動容。


    隻見她一身淡藍的翠煙長衫,身披透白薄紗,頭上盤著如雲斜髻,僅一珠釵作為點綴,如絲秀發隨著似有似無的風顫動了幾下,亭亭站在樓邊。


    這盈煙果真如所說,雖不是絕色,但也令人過目難忘,依在窗前正看著,盈煙已輕步移到台中,她微微一笑,眼中秋色無盡:“不知有哪位相公可對出了我的上聯?”


    台下無一人應聲,她又說道:“我那上聯是煙沿豔簷煙燕眼,小女子還等一炷香的功夫,也不知今日小女子可有幸與哪位共度良宵了。”


    說著有人搬上一貴妃椅來,她側躺上去,一手支著頭,一手輕玩著長發,緩緩地輕哼著曲子來。


    這一舉動,讓台下之人心癢難耐,有些人將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讓人送了上去,一旁老鴇一邊唱喝著張公子送翡翠珠釵一柄,劉公子送紅藍玉石之類的話,也引得盈煙付之一笑。


    等這些人還沒看夠,盈煙小曲一畢,坐了起來:“若無人對此下聯,還請各位相公見諒,緣分尚淺,盈煙要迴屋了。”


    她的離去,讓眾人意猶未盡地紛紛議論了一番,頗為遺憾。


    沈清潯閉眼想了會,搖頭道:“難,這上聯,難得很。”


    櫻紅笑道:“可這便是你最好結識那戶部的機會了。”


    是啊,她如何不知,可這下聯哪裏容易對得上,她皺眉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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