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之前,沈清潯往那河裏走了一會,將身上的衣裳全都浸得濕漉漉的這才上了岸,臨走前,她倒是跟洛大嫂又說了好一通話,讓她安下心,等以後想辦法把她調離,不再做這苦差事,才和喜兒一道迴的莊子。


    秋風吹得她一陣發顫,盡管披著喜兒的那件破外衣,可仍擋不住山風的寒氣,迴到莊裏便有些打噴嚏了。


    “你說你是怎麽伺候二小姐的,都讓她受寒了。”衛婆子殷勤地捧來一碗薑湯水,嘴裏還不停地責怪著喜兒,喜兒隻顧著低頭,眼睛都不敢往上抬。


    “好了,你怪她做什麽,”沈清潯一邊擤著鼻子一邊悶悶地說道:“我看著那溪水裏有些小魚挺好玩的,便去看,沒想到滑得很,自己摔了一跤,關她什麽事。”


    衛婆子笑著:“這是您脾氣好,曉得疼我們這些下人,可這也是她沒照顧得您好,唉,也是,她就是個粗使丫頭,哪能比和您身邊的霜兒姑娘那樣貼心呢。”


    霜兒將沈清潯換下的衣物丟入盆中,衛婆子又瞪了喜兒一眼,厲聲說道:“你還發什麽呆?趕緊拿出去幫二小姐洗了,用那溪水,手腳輕些,別把小姐的衣裳給洗壞了,聽到沒?”


    喜兒連忙抱著那盆子便跑了出去,霜兒有些看不慣,橫了她一眼:“衛婆婆,我小姐都沒怪她呢,你這脾氣倒是比小姐還大。”


    “哎,我這不是心疼嗎?要是把二小姐給凍壞了,那我可罪過就大了。”衛婆子又衝著門外喊道:“叫你們上個火盆怎麽這麽慢呢。”


    看著衛婆子忙前忙後的招唿,沈清潯也懶得再說,將手中的那碗薑湯水喝了個精光,不時,身子也微微有些迴暖過來。


    “小姐精神不濟,衛婆婆,你還是讓廚子早些備了飯,讓她早早地吃了好睡上一覺吧。”霜兒下了逐客令,衛婆子也聽明白了,隻能訕笑著點了點頭。


    見著她走出院子,霜兒埋怨地說道:“好生生的怎麽便要去看什麽魚?弄得這樣,你看你這些時間,哪次不出些事才迴來,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沈清潯笑著輕輕說道:“這迴是我故意的,你真當我這麽傻呢。”


    霜兒吃了一驚:“小姐,你瘋了?”


    沈清潯莞爾一笑,手放在剛剛送來的炭盆上烤了烤,想著今日與洛大嫂的談話,不禁又愁上心頭,洛濤的死絕對沒有這麽簡單,可該從哪裏去查呢?


    風寒使得沈清潯第二天發起了燒,為了避免莊子裏的人起疑,她並沒有自己開藥方,而是喝著他們自己采的草藥,不過,看著送來的草藥尚且對症,這才放心下來。


    “小姐,劉二要來報賬,讓他進來麽?”霜兒低頭問著才將將好了些的沈清潯。


    “不見。”她說著便坐在靠窗的太師椅上。


    霜兒走了出去,朗聲說道:“劉管事,小姐欠安,說大小事讓你做主便是。”說罷見著劉二走了,又迴來笑著對她說:“我這樣說可以嗎?”


    沈清潯笑著道:“你倒是會耍起官腔來了,跟誰學的?”


    “這還要學?”霜兒噘著嘴,一臉嫌棄的模樣:“每日裏看得好少了?就說這莊裏,這些管事的哪個不是架子十足,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你可不要學他們,這狗仗人勢的東西都沒有好結果。”她說著又看著那黑漆漆的湯藥,苦著臉說道:“今日便算了吧,我看我也好了。”


    霜兒卻是眼睛刮向她:“不行,你自己還學醫呢,怎麽著?不知道醫者不自醫了?”


    她無奈地癟癟嘴,說道:“是藥三分毒,再說了,你也不是郎中,裝什麽呢。”話雖如此說,但她也隻能捏著鼻子將那苦澀的草藥湯給喝了下去。


    “對了,剛才喜兒來送你的衣裳時,說她娘有話要跟你說,”霜兒一邊收拾著碗一邊說道:“這可怎麽辦?你這又病著,她又不能進來......”


    “什麽?”你也不早說。”沈清潯披著衣正準備出門,又退了迴來:“霜兒,晚上再幫我打打掩護。”


    等待是最難熬的,好不容易挨到夜幕降臨,霜兒早便和衛婆子打好招唿,說小姐身子依然沒好利索要早睡,讓她早些備熱水,這才算糊弄過去。


    潛過幾個院落,沈清潯朝著山路往下走著,憑著記憶,她來到喜兒家門口,聽著裏麵依稀有人說話,她輕輕地敲響了門。


    “誰?”絡大嫂聲音裏有些發怒:“誰再敢打我們家的主意我劈了他。”


    “是我,絡大嫂,給開個門。”她輕輕地說著。


    “娘,好像是……好像是二小姐的聲音。”喜兒輕輕地說了句,門打開來:“二小姐!”


    “噓!悄聲!”沈清潯側身進門,見著絡大娘正手提著一把菜刀,站在床邊。


    見著是沈清潯,絡大嫂連忙將刀放了下來,一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是怎麽了?怎麽在家還要這個?”沈清潯問。


    “唉,誰叫我們家沒有男人了,寡婦門前是沒得安寧的。”洛大嫂說著笑道:“讓您見笑了,二小姐,快請坐。”


    這屋子便隻有一張木床,十分窄小,喜兒識趣地從一邊拎出一小矮凳:“二小姐,您坐床上吧,”


    沈清潯坐了下來,問洛大嫂:“聽說你有事要跟我說,是想起什麽來了?”


    “我倒想起我夫君曾在家裏記賬時,有留過一個小冊子,那日裏聽你說起,我想起他曾說過,放在床底一個鬆磚下。”


    “那塊拿出來,看看上麵寫了些什麽?”沈清潯有些激動,連忙往床底看去。


    洛大嫂連連搖著手:“二小姐,不在這裏,在劉二現在住的房子裏。”


    “什麽?”她呆住了:“怎麽在那?”


    “以前我夫君不就是做著莊子的事嗎?那時我們便住在那裏,可現在該怎麽去拿?”洛大嫂為難地問道。


    “這個鬆磚可還有人知道?”沈清潯問道。


    “應該沒有。”洛大嫂想了一會,搖頭道:“連我都是在他臨走前才知道的,他說等機會來了,叫人去取。”


    是的,機會來了便去取,可怎麽才能取得呢?沈清潯當即眼眸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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