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選完,沈清潯將剩下的那條拿起來,這條不俗,景泰藍花紋在乳白色珠子裏猶如藍藻般看著有趣。


    “姑母,舟兒可跟著來了?”沈如眉眼角含笑地盯著手腕那條紅珊釉黑瑪瑙的鏈子,透著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耀眼。


    “她正在裏麵陪著你祖母呢。”沈秋芸往亭下看了一眼:“出來了。”她招招手,將女兒紹往舟給叫了上來。


    “三位姐姐安好。”紹往舟如今是上得越發清秀了,雙髻挽在耳邊,兩綹長發順著臉頰垂下來,十分文靜的樣子。


    “舟兒,怎麽這麽多禮了。”沈如眉看著笑道:“才多久不見,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大姐,”紹往舟的眼眉垂直地往下,任由著她拉著坐了下來。


    沈秋芸微微皺了皺眉,隨後說道:“你也不用這麽拘束,都一起長大的,和他們一起能聊一次便少了一次。”


    “怎麽?姑母怎麽這麽說?”沈清潯問著,這堂妹雖說平時也拘著點,但今日裏換誰也能看出心情不佳。


    “舟兒不日便要出嫁了。”沈秋芸歎了口氣:“嫁到濱州去,以後隔山跨海的,怕是幾年也難得迴來一次。”


    “怎麽想著把她嫁到那窮山僻野的地方?姑父難道也同意?”沈清潯十分好奇,據她所知,雖然姑父已身為同知,但因此是祖父曾幫助過的窮書生,所以對沈秋芸還算尊重,而紹往舟雖是獨女,可也深受二人愛護,怎麽忽然想著把她嫁得那麽遠?


    沈秋芸歎了口氣,隻是不說話,眼見園中人越來越多,他們也不好詳問,隻瞅著紹往舟低頭不語的樣子。


    “小姐,侯爺府裏來人了。”霜兒站在假山下招著手,沈清潯一愣,隨即下了山,留著沈如眉撇著嘴。


    “侯爺府?是哪個侯爺?”沈秋芸轉而問她。


    “義勇侯,她跟義勇侯的千金關係不錯,便是那日遊園時認識的。”沈如眉有些責怪沈秋芸語氣,如若不是她要沈清潯去參加賞春會,這沈清潯如今在外的風頭哪裏能搶過她?


    沈秋芸倒也沒聽出來,隻是滿是好奇怎麽沈清潯這樣的女子會入了易家那小姑娘的眼:“人說義勇侯爺的女兒性情怪得很,倒沒想到她會與潯兒交好,如今你們祖母生辰,還派人過來,真是好大的麵子。”


    “哼,您是沒看到她那踩低爬高的樣子,那日裏她倒是明知道我們受了欺負還幫著外人,一副小人樣。”沈如眉不屑地哼了一聲:“現在整日裏跑到祖母那獻殷勤,也不知道她是算計什麽。”


    沈秋芸笑著摸著她的頭發:“你怕什麽,你是這府裏的嫡長女,難道還怕她搶了你的不成?有姑姑給你撐腰呢。”她說著眼睛卻望向正堂的方向。


    沈清潯快步走進正堂,來人是侯爺府的管家,沈清潯連忙請他坐了下來:“晏伯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晏管家笑著吩咐下人把一個木箱放下來:“夫人聽說今日是你祖母生辰,叫我送了些禮物過來給老太太。”


    沈老太太連忙站起身來,神色滿是敬畏和感激:“怎敢勞動侯爺夫人,潯兒,你真是,怎麽告訴她了,她可是一品誥命夫人,她給我賀壽,真是折我的壽哦。”


    沈清潯這才想起,當時托易夫人借那《妙法蓮華經》時曾說過一嘴,沒想到卻被她記住了,心裏也是感動萬分。


    易夫人此舉,不但是給沈老太太賀壽,更重要的是告訴沈府的人,她是易夫人十分照顧的人,明裏暗裏都在幫襯著她。


    想清此意,沈清潯連忙笑著說道:“祖母,侯爺夫人既然讓人將禮送來了,便受著吧,改日裏我登門拜謝。”


    沈老太太連忙叫沈思源拿出賞銀塞到晏管家的手裏,十分鄭重地握著他的手送了出去。


    “真沒想到這沈府的二小姐麵子有這麽大,竟讓義勇侯府給送東西過來,嘖嘖,這沈府的勢頭是越來越旺了。”來賓看著都無不稱奇。


    沈如眉剛從後麵走了出來,縱使咬牙切齒,可麵上卻是笑靨如花,便那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又被她給吸引過去,這沈府大小姐的美貌真是名不虛傳。


    沈思源的麵子是賺足了,不管是誰帶來的,有了侯府重禮相賀,他這生意上的朋友哪個不稱羨著。


    隻是苦了那些米業的老板們,個個隻能垂頭喪氣,想著以後隻能跟在沈家後麵能喝個稀的算是不錯了。


    沈思源這次為了給沈老太太做壽,將全城米鋪大小老板都請到了,就連陳大叔也在其中,沈清潯一眼便瞧見陳大叔站在一角,偷摸著衝著她笑。


    此時站在不遠處的秦鳴和眼花了,心也跟著亂了,一個是貌美如花,扣人心弦,一個是有著背景,將來對自己的事業有著幫助,這兩人,哪個都讓人無法放棄,可惜不能兩個一起娶,他心裏隻癢癢。


    而秦鳴和卻沒瞧得出,沈如眉此時的眼裏哪有著他?她所及的目光裏卻時時向坐在一邊的鄭中常投去,而那鄭中常見沈府這麽大的麵子,心裏倒是知道自己得注下對了。


    不多時,飯食準備完畢,眾人入座,沈清潯等一眾女眷也坐在偏廳裏坐定,沈思源的一番謝詞不過如此,待到飯盡人散,連同沈秋芸母女倆,一家子這才迴到偏廳裏閑話。


    沈老太太此時也才知道她這親外孫女即將遠嫁,心裏十分不舍,也顧不得今日壽辰,抱著她便是罵起沈秋芸來。


    “母親,您罵我有什麽用,又不是我要舟兒嫁的,是我家老爺。”沈秋芸滿腹委屈:“您道我舍得下她?”


    “對了,我倒問你,今日裏為什麽他紹恆圖不來,他不來是不是怕我罵他?”沈老太太氣得直掉眼淚:“舟兒才這麽點點大,你們倒也忍心,聽說那裏蚊蟲大得有一尺,倒生生讓她受這苦,可憐啊!”


    沈秋芸見著她掉眼淚,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而紹往舟見著索性也不忍了,三人抱頭便哭,讓其餘眾人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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