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潯心裏一陣煩悶,怎麽就不能好好說話呢?


    她知道他那種霸道的性子無法改變,隻能幹脆捂著臉任他扛著,反正捂著臉全當沒人知道,這人肩膀上扛著的人是沈家二小姐。


    顧陌淵大步流星地把她扛到人比較少的一角這才把她放了下來,看著她一臉怒氣的樣子,他卻絲毫不在意,一把扯開她的麵具扔到一邊。


    “顧陌淵,你要幹什麽?”她惱怒地瞪著他:“我哪又惹了你,每次能不那麽不講理嗎?”


    “顧陌淵?”盡管這是夜裏,可他眼裏的那種幽幽的黑眸裏有些怒意:“叫那小子便親熱得很,流雲流雲的,怎麽叫我便是連名帶姓?”


    “哦?”她笑了,抬頭看向他:“你是吃醋了?”


    “沒有。”他轉過身去。


    “就因為這個所以才心情不好?”她將那麵具給撿了起來。


    “不許再戴了。”他再次將她手中的麵具打落在地,猶豫了會,從懷裏掏出一個銀色的半麵,下麵有些小流蘇,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華麗,而且,其鏤空的雕工顯得十分精巧。


    “你戴這個。”他有些命令的語氣望著她。


    “不想戴。”沈清潯望都沒望他一眼,側過臉去。


    顧陌淵本就鐵青的臉上更不好看,一把強行給她戴上:“不許摘下來。”


    “憑什麽?為什麽你老是想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她不是不喜歡這個麵具,隻是他這種語氣著實讓她有些難受。


    “我覺得你戴著這個比那個好看,而且……”他不善言辭地說著,看得出他想說更多,可是話到嘴邊,又縮了迴去。


    沈清潯有些想笑,但看著他那有些拘謹的樣子,隻能強撐著說道:“好吧,好吧,戴著便戴著,可我要去找我那個朋友,他真會著急的。”


    “你!”顧陌淵不再做聲,拉著她便往前走,隨後找了個小孩給了一兩銀子,要他去那邊找穆流雲給個信,便也不管他能不能找到,就趕著他走。


    “真服了你的,那現在去哪?”沈清潯無奈地說著,上了賊船,這是沒辦法了。


    顧陌淵停住了腳步,說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這些年來我都很少來這。”


    好吧,沈清潯隻能與他輕步於街頭,慢慢地走著,任由著他手心的溫度傳在自己的手中。


    越往前走,便越是靠近江邊,許多年輕男女此時正放著乞願燈,一艘艘油紙船上點著蠟燭,放在江麵隨著波浪時而起伏,漸離漸遠,江麵星星點點,如同幕布裏的星光。


    “真是好看。”她望著出神:“顧陌淵……”


    “叫我陌淵。”他板著他那冰冷的臉,似乎在告訴她,如果她再連名帶姓地叫,非給她好看不可。


    沈清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笑卻讓他臉紅了一些:“好吧,陌淵。”


    他臉上好看了些,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走吧,我陪你去放燈。”


    望著兩隻點燃了的燭燈,她閉著眼睛許了個願,雖說她早已不信神佛,可人總要存著希望的不是?


    而顧陌淵隻是將油船推入江中,卻沒有任何停歇,仿佛就是敷衍般,讓她覺得好生無趣。


    兩人靜靜地坐在草地上看著江中的星光,夜晚的秋風吹得有些讓她發抖,他將長袍解開來,將她抱入懷中,仿佛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了,而那熟悉的氣息也讓沈清潯安靜地享受著那份溫暖。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去找我嗎?”她忽然問了一句。


    “你要去哪?”顧陌淵問著,隨即歎了口氣,這話,不就是前些天出自沈清潯的之口嗎?如今倒換了一個人。


    沈清潯笑了,扯了扯他的頭發:“走吧,去橋上走走,聽說有焰火呢。”


    “不去,”他說著將她摟緊:“橋上太多人了,我不喜歡。”


    他靠著大樹,她靠著他,就那一時間,空中的焰火綻放著各色的花朵,照亮了所有的人。


    等到焰火散去,隻剩下濃烈的硝煙,人們自發地便紛紛離去。


    “我該迴去了。”沈清潯望向他,這裏離沈府也就幾米,一個拐彎便到了,他點點頭轉身離去,一會便消失在黑夜裏。


    沈清潯有些失落,但也算是情理之中,她與顧陌淵的相處與其他人不同,他們好像真就達成了約定般,互不相問,即使自己知道心裏也有了他,可他不願意說,也不強逼。


    她忽而又笑了,這個人,倒是每次都好像在強逼著自己,隻是,這種感覺讓她感覺有些甜。


    可惜她才剛剛露出笑臉,轉個彎,立刻便收了起來,穆流雲此時正氣急敗壞地背著手瞪著她。


    “沈清潯!”他氣得臉都白了:“為什麽招唿也不打一個就走了?我到處在找你你知道嗎?”


    “你一直在找?你沒見到一個小孩來給你通信嗎?”沈清潯有些驚訝,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穆流雲說道:“什麽小孩?我是沒見到,不過,聽說有個女子被人扛走了,我都怕極了,以為你又被人給拐跑了。”


    這……她不知道怎麽答話,那個人不正是自己嗎?


    “別告訴我就是你?”他瞧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由得懷疑起來。


    “啊?不是,怎麽?有個女子被人扛走了?是誰?怎麽這麽好玩的事我沒有碰到?”沈清潯隻能厚著臉皮裝糊塗,這要是讓他知道是自己,還不知道有多大的反應。


    穆流雲鬆了口氣:“不是你就好,不是叫你在那等我嗎?怎麽又不見了?整晚我一頓好找,想著再看不到你,我又得去找易雲英了,還不知道她這次會不會放過我。”


    “對不起,流雲,實在是人太多了,我被人給擠到一邊去了,再去找你時,就沒有看到你。”


    她說著拙劣的謊話,心裏真是過意不去,都怪該死的顧陌淵,她心裏默念著,害得穆流雲白白地又擔心了一晚上。


    穆流雲舒了口氣:“算了,確實是人太多了,容易走散,既然你能自己迴來,便原諒你吧。”


    說著,他從背後拿出兩個糖人來:“我答應你的糖人。”


    他一直拿在手裏?沈清潯更是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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