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濃煙被蟲子振翅產生的氣流,吹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氣旋,帶著灰塵的氣旋,大量摩擦,產生了密集的放電現象。


    淡紅色的電火花不停閃爍,將黑色的濃煙照成了黑紅色,如地獄也有這般閃電,大抵也就這樣了。


    大地上被蟲子鋪滿,大的如卡車,小的如芥子,模樣千奇百怪,它們井然有序,互相配合朝著械國的鋼鐵大軍衝來。


    索索……


    億萬蟲子的細細語,以特殊的頻率發出,然後增強,變成一股刺耳的尖嘯聲,這聲音可讓人心悸產生休克。


    這種攻擊方式,隻是蟲子們的本能反應,聲波本就是一種力量的表現形式,大自然是嘈雜的,唯有秩序的力量才能將這嘈雜的聲音凝聚起來。


    “小姬這是蟲子們的保衛戰嗎?”肖順開著玩笑,從生命的角度而言,人類和蟲子沒什麽不同,都是生活在同一緯度的生物。


    生存和繁衍都需要資源和空間。


    械國所為在蟲子們看來就是亡國滅種,因此它們全民皆兵,以血肉之軀對抗鋼鐵大軍。


    碾死一隻米粒大小的蟲子很容易辦到,碾死一隻卡車大小的重甲甲蟲就比較難了。


    “順哥,這些蟲子有些奇怪,它們好像是被星空蟲族基因入侵失敗的作品,是一些被拋棄的殘次品,從生物性和生理構造上更接近地球上原有的蟲子。”小姬停頓了一下,“隻是它們得依靠這片特殊的生態環境才能繼續繁衍生息。”


    也就是說星空蟲族基因入侵,並非將所有生物都同化成它們認可的同類,有一些在同化中被拋棄,又不容於原本的地球生態係統,隻能居於一隅,頑強生存。


    這次它們的生存空間受到威脅,在不同食物鏈層級的蟲子們,空前的團結起來,進行反抗。


    在某種程度上而言,蟲子們已經有了一定的群體性智慧。


    也許過個上千萬或者幾百萬年的演化,沒準能誕生出一支蟲子文明。


    在生物進化的道路上,智慧的出現十分偶然,此時這些被汙染不被星空蟲族接納,又異於地球蟲子的新蟲子們已然有了這種苗頭。


    經過時間或者人為的引導,也許真的能催生出一支璀璨的文明。


    “上帝一手創世,一手滅世,是做一個引導者還是毀滅者,是成為蟲子們崇拜的造物主還是成為它們畏懼的死神,小姬你覺得我該成為哪一個?”肖順突然有些糾結,這些怪模怪樣的蟲子其實也是受害者,站在地球物種的角度,械國和它們其實不是敵人。


    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遠古時期,人和狼就不是一個物種,同為競爭者,互相狩獵,互相爭奪底盤,到了封建王朝,人類已經無懼野獸,異類變成了他國之民,由此可見,非我族類的概念,隨著曆史的進程也在發生變化。


    麵對異星球物種入侵,地球上的一切物種包括人類在內,都是同族,外星生命變成了非我族類。


    肖順自認為不是一個品德高尚之人,但慢慢的他有了身為領袖給有的魄力和眼光,若局限於曆史,受縛於人類長久形成的那套人類對付人類的社會法則,又如何在這大勢洪流之中樹立旗幟。


    打與不打,肖順糾結的不是消不消滅蟲子這件事,他糾結的是同處地球,有理念和形態上的差異,械國是否能容忍接納這些差異,變成一個多樣化的未來國家。


    亦或是,一條道路走到黑,屠殺一切,讓地球隻有一個聲音,一種意識形態,那就是械國。


    前者得道者多助,後者失道者寡助。


    “順哥,我可以收集他們的基因,這個時代不適合它們,等以後我們遠航的時候,總有一顆星球適合它們繁衍生息。”


    小姬很懂肖順的心思,很快幫肖順想出了解決方案。


    物種想要進化成智慧物種,發展出自己的文明,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從藍藻成為霸主,到淪為底層食物,從原核生物到真核生物……


    恐龍稱霸地球的時候,人類的祖先還不知道在哪個坑裏啃泥巴,一顆天降隕石,終結了恐龍時代,讓哺乳動物登上曆史舞台,幾經風雨,讓有些猴子下了樹,進化成不同種類的人類,有尼安德特人那種身體強壯,腦容量個個堪比愛因斯坦的人類,還是十幾種其他種類的人類,走到最後發展出人類文明的卻是智人。


    物種進化路上的殘酷,可見一斑。


    若沒有那顆天降隕石,屬於人類的時代恐怕永遠不會到來。


    對這群蟲子而言,星空蟲族基因入侵就是那顆隕石,給了它們機會。


    而肖順會成為哪個讓它們走下樹的人。


    “小姬替它們保留基因種子,然後消滅它們。”


    “好的,順哥我會盡可能的保留它們的基因。”


    然後默默承受蟲子們進攻的鋼鐵軍團發起了反擊,亮出大炮打蚊子的架勢,認真努力的消滅著任何一隻蟲子,無論大小,無論性別,無論老幼。


    孩子們爬在防禦堡壘的窗邊,踮起腳看著大炮打蟲子,一個個樂的直笑,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有生之年,親眼見證了一場種族大屠殺。


    這其實就是殘酷星際戰爭的一個縮影,不可能發生兩個村子之間說方言還有些差異,而幾十光年以外的外星人卻能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問候你。


    大概率就會和械國與蟲子一般,雙方根本無法交流,毀滅你與你無關,隻與我的選擇有關。


    殘酷的星際戰爭,溝通上的壁壘,思維邏輯上的天塹……一道壁壘就是一棵樹,無數棵這樣的樹組成了黑暗森林。


    讓黑暗森林不再黑暗的最好辦法,就是點燃這片森林,或以戰爭,或以某一種統一的秩序。


    隻是這個宇宙會存在這樣的秩序嗎?


    肖順看著成片成片死去的蟲子,忍不住這樣問自己。


    也許宇宙的空,有他空的道理。


    蠻荒時期的人類生存的環境就是一片黑暗森林,否則不會有那麽多人種被智人先祖滅絕了。


    而步入現代社會,依舊是戰爭讓人類漸漸有了通用的語言,漸漸加強了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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