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到正上頭的時候,蕭烈迴來了,神情慌張地推開阿良院子裏的籬欄,似跑過來的,唿吸有些重,額上冒著細密的汗,目光有些顫地掃過院子,掃到牆角陰涼處坐著的人後,猛然安定了些。


    大步走過來,雙手扣著花夏的肩膀,語氣急切又心有餘悸:“你亂跑什麽?!”


    “迴來找不見你,我都怕死了!”


    花夏瞥見蕭烈微紅的眼眶,頓了頓,沒掙紮:“沒亂跑......”


    不在自己院子,便隻能在付玉這了,蕭烈說不過理,隻是心裏亂糟糟的,傾身將人抱住:“那我們迴家。”


    付玉聽見聲音出來看見兩人黏糊,原本要留人吃飯的話又吞了迴去,默默地又走迴了廚房。


    花夏要起身,蕭烈徑直將她抱起來:“我抱你迴去,叫你亂跑。”


    還在說她亂跑.....


    亂跑的分明另有其人。


    窩在蕭烈懷裏,花夏隨口問道:“你早上去哪了?”


    話問出口,立即感覺到蕭烈的身體僵了僵:“就,就出去了一趟。”


    不說去了哪,也不說去做了什麽,隻說出去了一趟。


    蕭烈低頭望著懷裏的人,隻能看見柔順的發頂,屏息等了片刻,沒見她追問,下意識舒緩了一口氣。


    迴了院子,外邊的地上隨意地丟著一把熏蚊蟲的草藥,沒有收拾,應該是一迴來就發覺她不在,就慌忙出去找人了。


    花夏目光懶散,被放下後,走去屋裏椅子上坐下,蕭烈撿完外麵的東西迴來連人帶椅子搬著去了外邊,旁邊的廚房裏,她坐在這裏能被蕭烈看見,而不被油煙熏到。


    時間從春日轉到了夏日,蕭烈完全融入了鄉野間的生活,背影炒菜的動作熟練,肩膀闊實,身姿挺拔。


    小院有了該有的樣子,種的蔬菜鬱鬱蔥蔥,每日都可以采摘,原本的泥地路被蕭烈搬來的圓潤石子細細地鋪平整,土屋內全都整修了,齊全的家具都是蕭烈親手做的,已然看不出最初小土屋的模樣。


    用完飯後,蕭烈將碗洗了放入櫃中,接下來整個下午都沒有出門,也沒有做工,安靜地守在花夏身邊,能感覺到的心事重重。


    第二日清早,屋裏細微的動靜將花夏吵醒,蕭烈在收拾東西,見她醒了,連湊過來安撫了一陣,遲疑著道:“我去鎮子裏賣些東西,盡量早些趕迴來,再睡一會,我走了。”


    花夏若有若無地點了點頭。


    說著要早些趕迴來的人,直到傍晚天色將暗的時候才歸,手裏大包小包提了不少東西,都是些吃穿用的物件,他踏入院子便看見在一棵新移植的桃樹下坐著的女子。


    柔軟的衣衫垂墜,整個人都懶懶散散的。


    蕭烈提著東西走近:“在鎮子裏添置了些東西,耽擱了,怎麽睡在這兒?”


    在花夏情緒淺淡的注視下,蕭烈身體僵硬提著東西的手掌攥緊,鼓起的筋脈從手背延伸上小臂,正要說什麽時,花夏先開了口,語調散漫:“蕭烈,我說了,你要是想起來了就告訴我......”


    蕭烈隻覺得心髒了漏跳了一拍,脖頸僵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花夏輕輕垂眼,似有些困倦:“讓袁堅來接我。”


    疏離在兩人之間散開,蕭烈久久未言,時間流逝在此刻拉長,再開口時,他的嗓音裏有未曾發覺的輕顫:“是因為我想起來了......”


    “還是,因為一開始......”你就沒打算留下......


    蕭烈沒有說完,提著東西迴屋了,背影沉重頹然。


    250控告道:【宿主你傷人!】


    花夏:“......”


    蕭烈不可能永遠裝失憶一直留在鄉野,更何況,雀京還有很多事,早晚得迴去......


    幾日後,大山間塵封的村莊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地麵的石礫震顫,似有千軍萬馬一般,兩支隊伍進入村莊,由於隊伍龐大,車馬在村口停了下來。


    袁堅被侍衛扶下小車,日夜兼程數千裏的疲憊抵不過此時的歡欣,陛下終於要迴來了。


    牽頭帶路的是那日花船上見過的鎮北王蕭烈的手下,似叫趙卓,趙卓邁著闊步,袁堅一路小跑,累得氣喘籲籲,依舊嫌棄趙卓走得慢:“你能不能走快些。”


    袁堅不被搭理,最後趙卓停在一處院落前,比起一路走來見過的院落,眼前的一看就精心護理過,顯得格外溫馨,院中用來行走的地麵都是精心鋪設的。


    即使如此,落在袁堅眼中,陛下不該住在裏麵,陛下如此尊貴,怎麽可以受這般委屈?


    “你停下什麽意思?”


    “是這裏嗎?”


    “陛下在裏麵嗎?”


    再次被忽視,袁堅斜睨了趙卓一眼,越過他就要往院子裏走,不理人的趙卓手中的長劍一抖,劍柄推出,寒光凜凜的劍刃就跟在袁堅身前,阻攔他再進一步。


    “王爺說了,小院不可踏足,在外邊等著。”


    “你想造反?”袁堅厲聲道,扭頭對著裏邊喊,“陛下,陛下,奴才來了。”


    不小的陣仗引來了村裏不少的關注,畢竟一行人浩浩蕩蕩,旁邊的幾處房屋裏探出些身子來觀望,目光驚奇又有些畏懼,趙卓很是想捂住他的嘴,院子裏卻傳來了動靜。


    走出來兩人,穿著同樣材質的衣衫,卻氣質難掩。


    “陛下?!”


    地上立即轟得跪下了一大片,高唿陛下,花夏眉心跳了跳:“朕不是讓你少帶些人來嗎?”


    浩浩蕩蕩的,生怕人家不知道是吧?


    “陛下,人不多啊。”袁堅沒意識到人多不多的,陛下出行,這些人本就少了,嚴重不符規製。


    花夏懶得和他在這些瑣事上拉扯,旁邊的屋子裏走出來打量的是付玉和阿良,兩人挨在一起,原本是聽見動靜出來看情況的,還以為是惹上了官兵,如今見眾人跪地一片哪裏還不明白過來。


    不是私奔逃走的千金小姐。


    而是女帝。


    整個大晏的帝主,身份最尊貴,無人能比她更尊貴的萬萬人之主。


    那站在她身邊之人......


    花夏視線往阿良和付玉身上停留片刻,兩人均是拘謹又畏懼,下意識要跟著眾人跪地,平頭百姓見到權貴都卑躬屈膝,更何況,還是權貴之主。


    花夏眺去目光,也對著眾人擺了擺手。


    她偏頭對蕭烈說了幾句,後者這幾日麵色堪稱難看之際,僵著麵容,還是應下。


    花夏要往外走,蕭烈下意識伸出了手,等她停下望來時,手放下,冷著臉問兩手空空就準備這麽走的人:“陛下.....”


    “可有......落下什麽?”


    花夏眨眨眼:“並無。”


    250瘋狂咆哮:【!!!宿主大人!你落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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