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馬車候在宮門內,趙卓等候在此,參加筵席的官員都陸續離開了,宮門冷清下來也不見王爺出來,趙卓隻能在此等候,直到下了大雪,又過了片刻,趙卓才看見王爺的身影出現在宮道盡頭。


    挺拔修長的身軀走在漸漸堆起的雪地裏,深色的官服落了一身鬆雪,趙卓看到王爺肘間搭了一條精致的大氅,其上也落了雪,趙卓撐傘迎上去:“王爺怎麽不將大氅披上?”


    趙卓不記得蕭烈進宮時是否帶了這件,此時並沒有想到其他。


    蕭烈掛著大氅的手微微收緊,搖了搖頭,趙卓想來大概是大氅裏麵濕了王爺才不穿戴,於是順手就要接過:“王爺,屬下拿吧。”


    伸出的手卻落了空,蕭烈下意識挪開了,對上趙卓疑惑的目光,蕭烈徑直跨上馬車,並不解釋:“迴去。”


    趙卓駕車迴府。


    因為下雪的緣故,街道上一片靜謐,然而車駕內,蕭烈的心並不平靜,他不知自己緣何說出那些話來,腦海裏抹不去的身影,她站在雪裏,伸手握雪,迴眸望他時,動人心魄。


    有些東西漸漸不受控製,偏移軌道。


    “王爺進去後就沒出來了?”管家問隨行的趙卓。


    趙卓抱著劍點了點頭:“是。”


    管家問:“可有什麽異常?”


    趙卓想了想:“未曾聽說宮宴上有何事,不過,王爺去時好像並未披大氅,迴來時倒是抱了一件。”


    兩人對視一眼,望向書房,管家道:“今夜,王爺許是宿在書房了。”


    次日早朝,昨日說要和親來大晏的三王子並未出現,和親之事也不再提起,使臣遵照王子的吩咐道了歉說昨日醉酒說了胡話,迴去後定送來賠禮。


    使臣隻在殿下屋外得了命令,並未見人,雖覺得奇怪,卻都照做了。


    高晃往高位上瞥去目光,女帝並無意外神色,昨夜散宴後,宮侍留意著陛下行蹤,見她翻進文光閣後急忙稟了他,高晃趕到時恰好撞見。


    先是從文光閣高牆內丟出來的一把小鏟,隨後是利落翻上高牆的嬌小身影,瞥見他後並不意外,在皇宮城內明目張膽至此,一眾宮侍禁軍卻都隻當自己眼瞎,也隻有這皇城之主了。


    彼時,高晃這麽問:“陛下做什麽去了?”


    女子跳下圍牆,撿起小鏟,眉目鮮明而張揚:“收拾個玩意兒。”


    小鏟對著高晃舉了舉,高晃於是便不再問了,掩住眸光陰冷:“陛下安然無恙便可。”


    今日沒有出現的西夷三王子顯然就是昨日的答案。


    大殿之上,還有一人未至,花夏看了眼原本蕭烈該站的位置,此時空缺,告了病假也不知真假。


    王府。


    管家站在書房外敲門,無人應答,出聲詢問道:“王爺,早膳不用午膳也要多少食些啊。”


    片刻後,裏麵有了些響動,房門從裏屋打開,蕭烈一身冷雪氣息,似一夜未眠,目光幽深,嗓音滾著砂礫:“和親之事......”


    宮裏的人傳迴來的消息,管家道:“說是醉酒胡言,使臣不久留,兩日後就要啟程返迴了。”


    以往慣例,外國來使通常最短也是要待上半月的,如此快的,倒是頭一次見。


    蕭烈關上門:“午膳罷了。”


    管家望著緊閉的房門,默默歎了口氣,轉身看到趙卓,趙卓問:“王爺這是怎麽了?”


    老者即使猜到些許,也並不能說,歎息至深地搖了搖頭。


    傍晚,晚膳已經備好,老管家候在書房門外,敲響了門,這次門很快打開,蕭烈站在裏麵垂眸,淡聲道:“備車。”


    趙卓立即上前:“王爺要去何處?”


    老管家同時問道:“那晚膳。”


    “去侯府。”蕭烈大跨步往外走。


    趙卓連忙跑著去備車。


    搬遷過後,侯府隻留了一個看守的下人,昨日一場初雪,打開侯府大門裏麵無人踩踏過,積了三寸深的雪,蕭烈讓隨從留在外院,自己獨自走過中堂去了後麵,進入蕭氏一族的祠堂。


    前鎮北侯和大多數蕭家那一輩的人是葬在漠北的,在雀京的祠堂立了神位,長明燈不歇,香火不斷。


    蕭烈點燃手中的香供上去,在這些神位前跪了下去,沒有叩拜,儼然是受罰的架勢,蕭家已無人罰他,是他罰他自己。


    蕭烈未曾娶妻,更不談什麽侍妾,昨日之前,從未對女子心動,潔身自好,一心隻為複仇,當西夷王子提出和親之事,蕭烈是心亂的,以至於之後對著她有些口不擇言地質問。


    難堪至極。


    得了否定的答案,依舊不心安,因為她早晚是會有侍君的,到這裏,心動便難以否認,所以在意......


    然而,她和他絕無可能。


    她是他的仇人。


    分明明白一切,今日開門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和親之事,蕭烈痛恨這般的自己,厭棄至極,怎可喜歡上他的仇人?


    如此不孝,怎堪當初敵軍踏城時眾人的庇佑?


    他這條命不是他蕭烈自己的。


    花夏熟練翻牆出了宮門,走到王府去,得知蕭烈去了鎮北侯府,她轉道翻上鎮北侯府的牆頭,整個府邸隻有祠堂是亮著的,還是很好找的,她坐在牆頭,看見了從裏麵透出影子。


    背脊挺直的跪姿。


    生病是借口,之後幾日大抵這個借口還會繼續延用,花夏眼眸輕眯,盯著看了半個時辰後翻下高牆,徑直迴了宮。


    她的行動並未隱藏,蕭烈在人走後,背脊有一瞬的鬆懈,長明燈很亮,卻照不亮他眼底的漆黑。


    之後幾日果然如猜測的一般,蕭烈曠了許久的早朝,半月後才迴來,雀京的格局變動,以及朝內的風向都有所轉變,蕭烈在布局,花夏縱容之下,局勢轉變得極快。


    高晃發覺她有意放權後,也鮮少來拜見了,如今就是他們二人勢力暗中的爭鬥。


    雀京最大的花樓是高晃的地盤,暗中經營著情報網,裏麵魚龍混雜,倒也因此適合掩人耳目,蕭烈幾次出現在裏麵顯然查到了什麽,花夏樂的看戲。


    自從第一次來過後,她就給花樓寫了投訴信,說店裏的熱菜該換個名廚大師,不然豈非趕客?


    隻是來花樓的可沒有真正來吃飯的人,這封信倒是是獨一份了。


    下次,花夏再來的時候,店裏的菜品倒真是換了。


    一樓大堂中央舞台上的表演不斷,因此這花樓倒是男女不忌,熱鬧得緊,舞台兩邊彩布圍起來的裝飾,中間凹陷,裏麵被看客丟滿了金銀,花夏從樓上望下去看的十分清楚。


    不得不感慨:“男主真有錢呐。”


    有錢能使鬼推磨,高晃暗中還不知培植了多少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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