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板上麵的黑色線條,太像中性筆的筆跡,艾葉注意到李舜祈一直拽著橡皮擦狀引導石,便把自己的那顆拿出來,然後走進隔間。


    拿著橡皮擦的手,抵在隔板上麵,用力一劃,所到之處再無黑色的線條。


    “喂!你們在幹什麽!”


    說話之人並非陳子熙,來自最開始迴應李舜祈的聲音。


    那個人繼續說話:“我說,他一個‘廢物’,值得你們兩個人來救他嗎?”


    “他是合人,你們也是合人,可你們比他強大多了,你們就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


    艾葉無視那道聲音,繼續擦拭著隔板,沒過一會兒,整個隔間再無黑色的線條。


    艾葉試探性地喊了一聲:“陳子熙?”


    “我在。”


    “你現在能出來嗎?”


    “可以。”


    伴隨著的,是腳踩在汙水上的聲音。


    兩人立刻退出了隔間,便看到一串腳印從馬桶下麵往外麵走,又立刻跟上這串腳印。


    “啪嗒、啪嗒。”踏水的聲音非常響亮,也打斷了另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嗬斥著陳子熙,將他罵得一無是處,否定著他的一切。


    “你們會幫助我的,對嗎?”


    那串腳印突然停了下來,腳尖對準他們。


    艾葉拍胸脯承諾道:“對,我們是合人,前來拯救你的。”


    “隻要他們看到我們,便相信你不是合人了。”


    李舜祈也點頭附和:“對。”


    “我相信你們。”


    那串腳印繼續往前走著,走出了衛生間,路過了教師辦公室和其他教室,來到了第一間教室,教室的門自動打開,熙熙攘攘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李舜祈和艾葉隨即進入了教室,原本看不到的“陳子熙”,進入教室的瞬間便出現了實體。


    與其說是實體,不如說是屍體,血液順著他殘缺的身體,流到地板上,之前的腳印也全都是血紅色的。


    李舜祈和艾葉不受控製地張大嘴巴,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陳子熙會是這個模樣。


    “喂!你跑哪裏去了,我的早飯呢?”


    之前那個叫李舜祈買早飯的男學生走了過來,不知道他是故意裝作沒發現還是真的看不到,麵對破碎的陳子熙,他並沒有任何反應。


    “我沒買。”不知是因為有幫他的人在,陳子熙說話比之前要有底氣一些。


    “你沒買,你是不是活膩...”


    陳子旭直接將他的話打斷:“我來是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我不是合人。”


    “所以呢?你是不是合人又怎麽樣?”


    那個人突然笑了起來,緊接著,整間教室的人都笑了起來。


    “我不是合人,他們才是合人,他們是和懲罰你們的。”


    被陳子熙用錯位的血手突然指著,李舜祈和艾葉有點錯愕。


    “他們是合人,因為患隙出現了,患隙出現了,全都是因為你們,你們不遵守校規!你們把患隙召喚出來了!”


    陳子熙相當激動,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再滴落在地板上,李舜祈和艾葉這下是真的看呆了。


    “陳子熙,你知道你再說什麽嗎?”幾十號人動作整齊劃一,全都看著陳子熙,異口同聲地說著話。


    “看看這裏,這個患隙是因為你,不是因為我們。”


    聽到他們的話,兩人大驚失色,這間教室裏麵的所有人此時不再是陳子熙的迴憶,而是他的“另一麵”,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他的意識。


    “你是合人。”他們向陳子熙靠攏,然後慢慢聚集,就連李舜祈和艾葉都被他們包圍住。


    “不好,我們得從這裏離開。”艾葉察覺到不對勁,拉著李舜祈的手想要出去。


    可那幫人已經把退路堵死,根本不給他們逃出去的機會。


    趁周圍的人還沒有徹底圍住他們,李舜祈左手撐起光罩,將他、艾葉、陳子熙罩住。


    “他是合人。”


    “他是合人。”


    “他是合人。”


    ...


    幾十個人慢慢靠攏,進而徹底貼在李舜祈的光罩上,巨大的壓迫讓他不得不咬緊牙關,用意念維持住光罩的造型,避免壓塌。


    “碰”的一聲,教室後門突然打開,身著正裝的班主任氣衝衝地跑進來,撥開那幫圍住他們的人群。


    “你們哪個學校的,怎麽可能擅自進入班級。”


    原本麵容姣好的女教師,五官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她的右臂向前伸長,用遠長於正常的人打造了李舜祈的光罩上。


    “唔啊啊啊。”


    右手掌觸碰到光罩後便被上麵的激光燙傷,慘叫一聲,收了迴去。


    班主任靠過來的時候正好把他們與後門之間開了條路,李舜祈立刻拉起艾葉和陳子熙,準備朝後門衝了出去。


    當他觸碰到陳子熙的瞬間,手沒有像預期那般碰到什麽東西,而是直直地向下撲了個空。


    少年瞪大雙眼,朝後麵看去,陳子熙咧著嘴角,指著李舜祈和艾葉,開口說了一句“你是合人”。


    人群越過陳子熙,向兩名合人追去,所幸有光罩阻隔開彼此,李舜祈帶著艾葉順利逃出教室。


    然而第三層樓根本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們從教室裏麵出來後,包括第一間教室在內,這層樓所有的教室的教室門自動打開,每間教室都衝出了幾十名學生,手舞足蹈地朝他們跑過來。


    身後有部分學生從前門跑了出來,準備給他們來個包抄。


    在陳子熙的痛苦遭遇裏,那幫欺負他的人打著“他是合人”的由頭,對他施以各種暴力手段,正因如此,他也深深地恨著這句話。


    如今真正的合人出現在患隙裏麵,他怎麽可能會放過這些合人。


    看著兩百多個人同時向他們衝來,艾葉先是用霧氤氳擾亂了前門人的視野,和李舜祈退到了患窟的出入口。


    李舜祈明白艾葉的行為,他拿出之前找別人要的地雷狀引導石,伸手對準走廊。


    “散·光擊——max!”


    放射性光線在地雷的加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前方飛去,光擊原本觸碰到第一個物體的時候會砸出一個孔,卻在地雷的加持下,每一擊都是爆炸性傷害。


    李舜祈和艾葉後背死死地抵在患窟的出來,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身後的力突然消失,兩個人直直地摔倒在樓梯口。


    在他們退出患窟的那一刻,裏麵的所有東西瞬間重置,無論是還在進行中的爆炸、依然在找他們的生命體、灰燼漫天飛舞的走廊,全都沒有了。


    李舜祈慶幸裏麵能立刻重置,畢竟那些生命體都是人形,並且全都按照陳子熙的記憶還原出來的,剛剛爆炸還在繼續,所以還沒呈現爆炸後的景象。


    等阻擋視線的灰燼消散了,裏麵的場景必然相當慘烈。


    “沒事吧。”


    一旁艾葉,走過來看了眼李舜祈,兩個人被突然解除的患窟結界都摔了下去,所幸戰術服有一定的緩衝作用,兩人都沒有出任何問題。


    “沒事,走吧。”


    兩人站起身,看向第三層樓與第四層樓的拐角,那裏豎著一個“4”的牌子,如今隨著樓層數的提升,患窟的難度明顯也在升高。


    這棟樓一共有六層,第三層樓的患窟都這麽大的陣勢,上麵的樓層難度可想而知。


    兩人一前一後,戰術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開始越來越緊張,而這種緊張的情緒則是來自患隙空間。


    “這個患隙,基於陳子熙的意識形成,第四層樓如果是他正在經曆的高二下學期,那麽...”


    那麽他們將看到一個正在進行中的事件,這個時間段,患隙以全新的麵貌來到世人的麵前,人們更加畏懼患隙,學校不敢擔責,嚴格要求學生,防止他們幹出什麽事情引出患隙。


    而在這一階段,陳子熙最奢求的東西是什麽呢?


    他以為學校加大管理的力度後,那幫欺淩他的人就此收手,他們將會按照新的校規,老老實實地度過接下來的高中生涯。


    可那幫人並沒有放過他,不然陳子熙不會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因為他被那幫人給逼急了。


    所以在高二下學期這個點上,他最奢求的是證明自己,證明這個世界真的很容易出現患隙。


    李舜祈和艾葉來到第四層樓的外側,他們的麵前就是患窟的銜接處,隻要邁過去,就會激活患窟裏麵的東西...


    還是熟悉的走廊,熟悉的窗戶,兩人走到第一間教室的前門,上課鈴聲恰巧響起。


    “走吧。”


    兩人做足了準備,提前將引導石拽在手上,以免有東西突然出現時不能及時凝結元素。


    然而,等他們推開教室門時,看到的場景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想象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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